#不甜,he,ooc。
戒断反应是生理依赖还是心理依赖。
这是木子洋一直想不通的问题,他并不相信科学解释,因为他拒绝自己内心深处产生的不安。
“我又不会去死,你总跟着我烦不烦。”
他一手扶着看台前排的栏杆,一脚踩在栏杆底下的横杆上,不屑的眼里映出星星点点火橘色的云彩。
他期待着那个毛头小子会出现,蹦蹦跳跳地冲他耍浑,尽管眼里还带着一点点怯意,是担心他会生气的慌张。
可惜没有。
木子洋开始头疼,他的额头开始渗出一些细密的汗丝,腹部左下侧也开始隐隐作痛。这一系列反应让他躬起腰,最后蹲在地上。
岳岳扶他起来说,你身体倍儿棒,总会挺过去的。这些都是你的心理反应,你要停止焦虑和紧张。
以及自责。
他偏不信,他根本没有焦虑,甩掉了跟屁虫烦人精,是他比谁都希望看到的事情。
灵超是谁?
木子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所存在的每个他的人生阶段里,都用不同的定语来定义他。
最开始,灵超是木子洋追的女生的弟弟。
那时候对于灵超来说,木子洋是自己姐姐万千追求者的一个。
木子洋的攻势并不迅猛,也不热烈,像是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手段高明。
姐姐最后也没有和木子洋在一起,灵超却成了木子洋的跟踪狂。
木子洋高考后在学校的最后一天,还是没有甩掉灵超。
在体育馆打完篮球,他用T恤擦了擦头上的汗,穿着球衣踏上跑道,一抬头便看见坐在离篮球馆最近区域的红色看台座椅上的灵超。
同学笑嘻嘻地打趣他,小舅子都这么勤勤恳恳了,还说没泡到女神,他也懒得解释。
体育场露天看台的颜色是按照五环颜色刷的,灵超从来不碰黑色的区域,他说他不喜欢那里,要被黑色吞噬进去一样。
木子洋有时候为了躲他,会故意跑到那里休息,一边一口气吞掉半瓶水,一边用余光瞟瞪眼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地站在护栏旁的灵超。
在家的最后一天,他反常的没有躲开灵超,走了过去,把短袖衫扔到坐着的人的头上。
“我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追我这么久。”
“谁追你了,我只是看着你,别再骚扰我姐。”
木子洋没有生气,看着灵超把短袖从头上扒拉下来,装作漫不经心地叠好,用手指捏着衣领来回蹭,竟然笑起来。
“我说‘追’是跟着的意思,你当什么呢。”
“我没当什么啊,你以为我当什么啊。”
牙尖嘴利。
那件衣服,木子洋没要回来,也就被灵超自然而然地顺走了。
那时候,灵超才十二岁,跳级到初二,留着不长不短的头发,晒得乌漆麻黑。
甚至,比木子洋矮了两个头都不止。
还没等他的脑海把那稚气的声音屏蔽掉,就迎来了灵超在他人生中的第二个阶段。
灵超变成了追他的人,某种意义上的追。
+++
他很快就把高中时候全校男生的女神忘得一干二净,丰富多彩的生活让他眼花缭乱。
他甚至交了第一个男朋友。
大三那一年,高中同学聚会,百无聊赖的他去看看,当年的女神也来了。
大家说好一醉方休,但他才没有那么傻。
倒是女神喝醉吐露了这么多年的心声。
“我是想和你在一起的,挺想的,可是我弟弟把这事情告诉我了我爸妈,有缘无份吧…”
木子洋没说什么,手上不动声色地推开醉倒的灵超姐姐,想起了那个毛头小子。
大概是听见了他心里的声音,从出租车上下来的男孩接过他扶着女神的胳膊,木子洋盯着那个黑色的脑袋出神。
男孩拉开车门的时候有些吃力,木子洋回过神来,一步迈下三个台阶,帮他把女神塞进了车里。
男孩这才抬头,看清是他慌忙移开了刚刚碰在一起的手臂。
“怎么是你。”
木子洋无话可说,也发现灵超和自己只差一个头多一点的距离了,眼睛越发的大,下巴越来越尖,头发还是很黑,露出来的脖颈和手臂却出奇的白。
他有点恍惚,去拉灵超的手臂。
灵超回头看他,他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僵持了一会儿,出租车司机不耐烦地问到底要不要走。
“走。”
“他不走了,您送这个姑娘回去吧,麻烦您了。”
“哎我……”
木子洋右手抓着灵超的隔壁,以扭曲的姿势探进点儿身子给师傅递了一百块钱。
“神经病。”
司机师傅骂了一句,开车走了,留下灵超不知所措。
“长这么高了。”
“和你熟吗?”
灵超甩开胳膊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语气里的厌恶。
“比原来帅了。”
木子洋没理会,轻笑出声,觉得脑子没比刚才清醒,反而更混沌了。
同学们陆陆续续走光了,灵超依然大半个身子背对着他不肯转过来。
“还有一年高考了吧。”
木子洋靠近一点儿,在他身后轻声说。
黑色的脑袋点点头,蓬松的头发跟着一颤一颤,让木子洋的眼角抽搐了两下。
“有女朋友了吗?”
他又靠近一点儿,气息打在前人的发梢上,让他不耐烦地搔了搔头。
“你到底要干嘛。”
“不是喜欢我吗?”
“别放屁了。”
木子洋不以为意地抽抽鼻子,望着天,抓着他的手臂用力一拽,男孩狼狈地面对着他,头低得更低了,T恤前的图案却越发清晰。
“不喜欢我,干嘛穿我的衣服?”
十五岁的男孩不再嘴硬,慢慢缩起来,蹲在地上不说话。
木子洋稍微醒了醒酒,低头看他,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也跟着蹲下身子。
“怎么了?哭了?”
“没有。”
声音传来,确实也没有哭腔,只是闷闷地,带着不情愿。
木子洋伸手去撩他的刘海,灵超往后躲了躲脑袋。
“嗯?我看看?”
“别碰我,你离我远点。”
“好,那我走了。”
假装放慢了速度,拍拍手站起来,不出所料地被抓住了胳膊。
“你不怕我吗?”
手臂上传来另一种温度,和他接触过的所有人的温度都不一样,让他心悸。
他突然清醒了很多,慢慢地把那只手拨掉,站直了身子,不以为意地回答。
“我当然不怕,因为我也有男朋友了。不开你玩笑了,打车送你回去吧。”
+++
一年之后,他在自己的学校里看到了灵超。
不像小时候那样横眉冷对,也不像上次见到的那样避之不及,这次再见,灵超灿烂的像一道阳光。
只不过此时木子洋的生活里都是遮天蔽日的云。
那次回学校没多久,他和男朋友就分手了。对方是隔壁学校的学生,想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主,没几天就和他们学校的人成双入对了,还专门在他眼前晃悠。
木子洋觉得自己真是日了狗了。
这大半年他也没闲着,能聊骚就不放过机会,男女来者不拒,但也没再正经谈过。
直到灵超来学校报道,专门打听着在宿舍找到他,亲手把那件熨得板板整整的衣服还给他。
和他说,我年少无知的感情可以画个句号了。
我要重新开始。
木子洋接过衣服,随手扔在桌子上,装作毫不在意。
灵超却是越挫越勇,可偏偏他越逼近,木子洋就越不由自主地往后退步。
一个学期四个月里,木子洋像是故意似的,交了四个男女朋友,每个都要带着亲自介绍给灵超。
第一个打扮妖娆的年上女,开着好车载木子洋和灵超去吃饭喝酒。
“我弟弟还没成年呢,不能喝酒。”
木子洋推开女朋友递给灵超的酒杯,笑嘻嘻地说。
灵超抬眼看他,小口的嚼着牛肉,不发一言。
木子洋本来以为灵超不会跟来吃饭的。
“很难甩掉啊,怎么说都会尴尬的吧。”
灵超去卫生间,木子洋一手搭在女朋友的椅背上,一手挠头,脸上满是不耐烦的表情。
灵超推门的手闪过门缝,木子洋坐直了身子,提了些音量冲女朋友接着说。
“那今天就算了吧,我怎么跟我弟弟解释让他一个人回去啊,下次,下次就咱俩出去…”
推门进来的灵超打断了他的话,面无表情地坐在对面玩手机,他才收回搭在椅背上的手臂。
没多久,他就带着灵超去第二任男朋友唱歌的酒吧里去喝酒。
准确地说,是灵超非要跟去。
他是这么和男朋友解释的。
男朋友是个挺干净秀气的男孩子,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单论长相,和灵超还是差了一大截。
灵超依然未成年,却也在酒吧里喝了一大杯鸡尾酒,脸上都泛起了红晕,直嘟囔着这酒真难喝。
三个人打车回去,木子洋把半醉的灵超塞进后座,男朋友就那么盯着他。
“他喝成这样也不能让他自己坐前面,再吐人家车里,咱还得赔。你不放心我坐后头?那你来……”
男朋友没说话,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灵超没有醉到不省人事,也没有耍赖瘫在木子洋身上,只是半开着车窗,头倚在一旁,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
后来哄好男朋友没多久,两个人吵架分手,男朋友说,你根本都不知道你那个弟弟那天醉酒在车里,后视镜里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杀人一样。
木子洋确实没看见,但他一点也不意外,就好像知道一切一样。
第三任女朋友被灵超这个弟弟勾走了魂。
第四任男朋友却要教训这个不识相的弟弟。
第四个是个高中生,和灵超一样大,在学艺术准备艺考,家里娇生惯养,闹起来不成样子。木子洋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
可能因为他长得好看吧。
依旧带着男朋友见了灵超,这回灵超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非要跟着去打破他们的二人世界,只是在男孩甩了木子洋的时候,去他在外面租的房子,帮他收拾了被搞得乱七八糟的房间。
“那么喜欢他?”
木子洋瘫着不说话。
“你大可不必做给我看,我不会放弃的。”
灵超弯着腰收拾一地的烟头和酒瓶。
木子洋就那么看着他,不发一言。
他其实不是很难过,甚至觉得分手反而更轻松。
因为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第四个在一起。
让他郁闷和害怕的是,他担心灵超也知道这个原因。
+++
很奇怪的,后来木子洋经历了很久的空窗期,知情的朋友会笑他说,家里有个小帅哥看得紧紧的。
他笑笑不置可否,该逢场作戏的一次也不少。
灵超搬去了他租的小公寓。
以弟弟的名义,两人各怀心事,坐着追逐和逃离的游戏,却从未超越那条线。
木子洋变得越发的不安起来,他常常会因为灵超出现在眼前而感觉到烦躁。
但不管怎样,灵超都不以为然。
十八岁生日那天,灵超晚上从图书馆回来买了两瓶酒和两块戚风蛋糕。
进门却发现很多人聚在不算大的公寓里发疯,一切都乱糟糟的。
乱糟糟的房间,和乱糟糟的人。
木子洋已经工作一段时间了,也结交了一些新朋友,灵超不认识的朋友。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也能做到泰然处之。
他知道木子洋不喜欢自己,能够这样已经是对他长久以来的纠缠最好的成全。
他记得木子洋身边的每一个人,从他姐姐开始。
小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越长大,心里的那块儿也跟着一起变大,他变得越来越不安。
当亲耳听到木子洋有男朋友的事情,比起不甘心,他更宽心。
那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
一年一年过去,和那件普通的T恤衫一起留下的身影,让他欲罢不能。
像是上瘾一样,越久不见,扎根越深。
所以,不管木子洋做什么,他下定了决心,就都不会被击退。
他有耐心,有时间,也有决心。
其实这种决心,也有一些私心。
私心里木子洋对他并不是完全排斥躲避的。
可到这个时候,他还是免不了会有些难受,心里会委屈,可又知道自己毫无委屈的立场。
他换了鞋,把玄关烦乱的桌布和脚垫摆正,把酒和蛋糕放在柜子上。
一个戴着耳钉和男生先看见他,拍拍闭着眼睛晃悠的木子洋,示意他看门口。
木子洋看过去,一眼便躲开了视线,转过身去继续闭着眼睛晃着身体。
那男生灵超认识,也是房间里十几个人里唯一认识的一个。
岳岳,一个大夫,性取向迷。
岳岳想要过来,灵超无措地勾勾嘴角,冲他点点头,便有些局促地开门出去了。
北方的冬天下雪是稀松平常的事,可灵超觉得这雪下的太应景了。
每一片落在袖口上,头发上,睫毛上的雪花,都像是在嘲笑他,抱着那些无谓的幻想,自欺欺人。
是不是该放弃了呢,算起来也有五六年了,从青春期的萌芽开始,成年的这一天也该结束了。
有人蹲在身边,轻轻笑了。
灵超没有转头,他知道不可能是木子洋。
“抽烟吗?”
灵超诧异地回头,是一个穿着板鞋肥牛仔裤和肥大棉服的女生。
是个从来没见过的女生。
他摇摇头。
“我知道,就是问问,你很惊讶吧,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
灵超没说话,女生把半长的头发束起来,随性地点了烟,烟味飘进雪里。
“我也喜欢木子洋那个家伙,谁知道呢,我是不是有病,明知道他这个人是不会喜欢别人的,却还是忍不住。”
灵超眼皮跳了跳,他明白女生话里“也”的意思。
低头笑笑,看来对谁都是瞒不住的。
对自己也是。
“我看啊,你是真不错,不然咱俩凑合凑合,远离那个狗崽子。”
灵超被她逗笑,不置可否。
“喂喂,你笑什么,我也才高中毕业好吗,你不亏好吗。”
灵超又笑起来,抬手捂着嘴巴,有雪落在他的眼睛上,被体温融化,慢慢滴下来。
女孩也跟着笑起来,把还未燃尽的烟埋在湿乎乎的雪地里,笑着还揉了揉灵超的脑袋。
是时候,该收拾整理那些被弃如敝履的真心了。
+++
岳岳给木子洋发了消息,说药不能停得太快,再吃也还是会产生依赖性。
木子洋只是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扔在一边。
他知道自己的状况,没有多严重,但也无法离开药物辅助。
轻微抑郁伴有神经衰弱,失眠心悸,胸闷气短。
粉色的药片在手心里。
从灵超离开之后,他便开始重新吃起这种药。
想要停下来,就要承受戒断症状。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岳岳又发来一条信息。
他是为数不多知道所有事情的人,仅次于木子洋。
甚至知道的比灵超还多。
比如。
木子洋跟风追灵超的姐姐,阴差阳错注意到了她的弟弟,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可爱,漂亮,性格也好,只是看他不顺眼。
不知道是什么感情,反正他不愿意去想复杂的事情,只是总是被这个小屁孩追着跑,看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幼稚地以保护姐姐的名义跟在自己身后,心情总是很好。
故意逗他,却也一直带着他。
听说他们学校有人因为他的好人缘而挑事,他作为大哥义不容辞地承担了吓唬小孩的责任,还威胁他们不能走漏风声。
高考之后,一想到不能每天看到这个小弟弟,心里头闷闷地,只当作习惯。
某天一觉醒来,他幡然醒悟,这是种什么样的情感。
畸形?可怕?混乱?背德?
不管是什么,他告诉自己不能继续下去了。
更可怕的是,到了大学他依然没办法忘记这些,忘记汗流浃背的夏天,忘记脸晒得通红的男孩。
他开始偶尔失眠,多梦,他害怕,自己成为一个可怕的人,成为一个坏人。
为了看起来更正常一些,他开始谈恋爱,慢慢他屈服了,想着只要不是那个孩子,其他的都可以。
可回家的同学聚会,只消一面,他辛苦搭建了三年的壁垒就轻易倒塌。
男孩长大了一些,对他抵触了一些。
可当看到他身上的T恤时,微醺的头脑瞬间拉响警报,但又开始混沌不堪。
像上瘾,半梦半醒。
他也开始半信半疑,不断回忆那个夏日里,他有没有做过什么带有暗示性的事情。
如果是,他会开始自责。如果不是,他仍然觉得惭愧。
古人说,亡羊补牢,犹未迟也。
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在意,故意交往不同的人,故意说一些话做一些事给他听给他看。
甚至连最后一位前任,也只是因为脸部轮廓和灵超有那么几分相像。他知道灵超也能看出来,毕竟大家都会若有似无的那么觉得。
所以这其实也是他的私心。
随即他又用了三年,故意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甚至有时候都骗过了自己。
每次,面对灵超期待的眼睛和失望的嘴角,他都站在两种情绪边缘,被拉扯着。
仿佛身体滋生出来两个人,在打架。
——去喜欢他吧。
——不,你不可以。
然而有一天,木子洋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离开他了,哪怕一天只能见到一面说一句话,哪怕只是听见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渐渐地,他连药也不用吃了。
可突如其来的,灵超毅然决然的离开,让他慌了手脚。
再不吃药,就开始出现了戒断症状。
他只能重新开始吃药,情况却更严重,岳岳建议他加大剂量。
即使没有在一起,灵超在他的身边,就是一剂最有效的良药。
可他还是走了。
或许他是累了放弃了,或许他是认清了自己的真面目离开了,或许他是认清了自己长成了大人。
木子洋每天辗转反侧想着这些问题,反复的给自己不同的答案。
全部都是消极的答案。
加大剂量,加大剂量,才能不难受。
才能不想他。
+++
迷迷糊糊睁开眼,一个小脑袋靠在被子上打盹儿。
手被握着,是唯一的那种温度。
他不敢动弹,怕碰醒了身旁的人。
灵超揉揉眼睛,把手抽出来,揉揉他的胳膊。
“你醒了?是不是都麻了?”
“你……”
“我回来了。”
“怎么……”
“我暂时离开一会儿,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儿啊,吓死我们了。”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知道这不是梦,可也禁不住怀疑起来,是什么幻觉么。
听说药里有致幻物质……
“呀呀呀这房间里什么味道,难闻死了,医院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哎呀快开窗通风!”
穿着羽绒服的女生捏着鼻子,几步进来,冲到窗边推开灵超,拉开了窗户。
霎时间一股冷气融进了屋里的热气。
女生把羽绒服脱了,里面是一件宽大的短袖,她随意扎起马尾上手去解塑料袋的结。
“你别这样,再冻感冒。”
灵超关切的语气打断了木子洋的思考。
房间里因为女生而新鲜起来的空气甚至让他无法呼吸。
“哎呀甭管我,你快看着这卧床的祖宗吧,真是的,都不让人安心出去嗨…”
女生嘴里嫌弃嘀咕起来。
灵超冲他撇撇嘴,伸手去给木子洋盖被子,被木子洋的手躲开。
“你来干嘛,不是走了吗?”
“我只是……”
我只是看你可怜。木子洋怕他说出这句话来。
“你不知道你离开我过得多好。”
一双木筷子飞过来,差点打中他的脸。
“我说你这个死傲娇,不要折磨自己还折磨别人了好吗?我们俩在泰国玩的好好的,一听你这样他急急忙忙就回来了,你这还嘴硬什么啊,真是粪坑里的石头……”
“少说两句吧你。”
灵超无奈地开口,依然抓过木子洋躲开的胳膊,塞进被子里。
“我没有说要走,我们俩出去旅了个游,我也想要重新整理一下心情,再决定是放弃还是继续。”
“说实话,我真的很累了。”
“要不是岳大夫和我讲了一些事情,我说不准真的就死心了。”
“你干嘛要自己扛着呢,牛角尖太小了,你这么大个人,怎么钻的进去啊。”
木子洋舔舔因为缺水而干裂的嘴唇,被子下的手攥成了拳头。
“那你整理之后呢?”
“你对我一点也不好,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就当以德报怨了。这么多年的心结我想应该是打开了吧,想着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木子洋的拳头松开了。
“可看到好看的风景还是希望和你一起看,吃到好吃的东西也还是想给你带回来吃,这就是重新整理之后的结果。”
“最气的是我好吗,我是多没有魅力啊,被两个人都拒绝了,我竟然还给你们买早饭我真是闲的……”
木子洋和灵超同时望过去,一个皱眉一个撇嘴。
得,撤吧。
“你知道戒断反应之后会怎么样吗?”
灵超一屁股坐在病床上。
“怎么样?”
木子洋整个人终于重新柔和了起来,很多年不见的样子,是灵超第一次看见他的样子。
“恭喜你,就快要成功了。”
“可这药其实是因为我……”
“有我在,你不是就不需要药了嘛。”
灵超一脸“他们都告诉我了”的表情,迎着阳光眯起眼睛,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木子洋发觉心里的阴霾正慢慢散去,随着灵超这道光一起照进来。
他拉起扶着床边的那只手,轻轻吻了上去。
“谢谢你,我的良药。”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