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鳞
【上】
#非现实， 主洋灵，副卜岳
#几位老师被我严重ooc，日常道歉
#三观不正，警察X黑道，慎
#是甜甜的…吧…还有没有下…随缘…
一
—— 龙之逆鳞，触之必死。
灵超嚼着口香糖，回到胡同口的马路上。
果然，停在这大半宿的跑车早就被拖走了。
折腾了一宿，他揉揉发酸的脖子，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怎么样？”
——“打听好了，等从看守所出来就动手。”
灵超歪了下脖子，吹了个不大不小的泡泡。
——“少爷放心，一定得让他们知道不是谁都能碰的，个狗东西。”
“叭”，口香糖的泡泡破了，又被他嚼回嘴里。
“行了，你看着办。你再帮我查一个人，一个警察。”
——“少爷您说。”
“木、子、洋。”
前一天半夜被不务正业每天泡在酒吧里就为了实现自己驻唱歌手梦想的卜家二儿子卜凡从被窝喊出来结账。
这个小胡同车开不进来，完成任务却被两个有眼无珠的小混混给盯上了。
刚想活动活动筋骨，就被见义勇为了。
是一个因为早上睡懒觉迟到而被留下加班，正好路过此地英雄救了美的小警察。
“你身份证呢我看看，大半夜的自己跟这儿瞎转悠什么。”
小警察冲他伸手，他也伸出一只手到小警察面前，抬着眼冲小警察笑。
“你警察证呢我看看，不然你和他们一伙儿的怎么办。”
小警察瞪了他一眼，收手在自己的长裤里翻了半天什么也没翻出来，烦躁地踢了一脚被制服在旁边蹲不住了摇摇晃晃的小混混。
“你俩给我老实点儿。”
灵超忍不住笑起来，从钱包里抽出身份证递给他。
他瞥了眼身份证，又瞟了眼灵超的脸，接着从头到脚打量他两圈。
“未成年不在家里好好学习，叫你家长去局里领你。”
被小警察叫来的同事接到附近派出所做了笔录，灵超推门就看见靠着走廊长椅打盹的小警察。
他走过去用手掌轻轻拍了两下小警察的脸，又轻轻开口。
“木子洋，木子洋，醒醒。”
还没睁开眼睛的小警察很警惕，一下子抓住他的胳膊往下拉，另一只手反手去摁他的肩膀。
“疼！”
他喊了一声，小警察猛地回过神来，松开手就发现他白皙地皮肤上被勒红了一圈。
“抱歉，条件反射。”
虽说是小警察，但其实比他自己还要高出半个头，个子很高，身材很好。
没怎么冲他笑过，甚至一开始还臭着脸。
在他编出自己是如何成为一名可怜的守法留守儿童的催人泪下的故事之前。
可他就觉得很可爱，想要养起来，到哪都随身带着的那种可爱。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我问了里面的警察叔叔啊。”
“叔叔？”
“昨天晚上谢谢你了，我想改天请你吃饭，给我个联系方式吧。”
木子洋早就从长椅上起身了，垂着眼看着一头蓬乱头发穿着大T恤大短裤一脸天真的小孩仰着头说要请自己吃饭，下意识地伸手把他的头发揉得更乱。
“为人民服务。”
看出来他不情愿，灵超也不强求，挑挑眉又甜甜一笑，冲他摆摆手。
“那算了。”
如果是别人，这样碰了灵超的头发，他的胳膊大概留不到第二天了。
灵超坐在餐桌前吃饭，门口保镖传话进来说卜凡来了。
灵超小口把最后一块培根吃掉，擦擦嘴巴下楼。
卜凡正蹲在地上逗他新养的黑猫，听见声音回头看他。
“你竟然养猫了弟弟？”
“怎么了，不可爱吗。”
“可爱，可爱到我怕你会把它炖了。”
卜凡起身在他旁边的沙发坐下，一眼就看见灵超细瘦手腕上的红印子。
“谁弄的。”
灵超耸了耸肩没说话。
“还活着？”
“你别总把我说的和个魔鬼一样好吗凡哥。”
卜凡喝了口保姆端来的红茶，笑着看向灵超。
“不过话说回来弟弟，你这个体质，真的是名品了。”
灵超抬眼一笑，不置可否。
摩挲着手腕上的红印子，竟然开始想念起那个叫木子洋的警察的手心里的温度了。
二
木子洋又迟到了。
灰头土脸的从队长办公室出来，他打了个哈欠继续靠在工位上消极怠工。
耳朵边儿的手机叮当一声响了，吓得他觉醒了一半。
【中午请你吃饭，我在你们大院门口等着你。】
木子洋拧起眉头，想了半天，也记不起这个陌生号码的主人。
但他还是拒绝了同事一起去食堂吃饭的邀请，还差十五分钟午休的时候，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往大院门口望过去。
他们办公室的视野很好，正好能看见大院门口的警卫室旁边。
一个穿着粉丝帽衫的男孩蹲在门口，因为戴着帽子看不清脸。
但他完全能认出来，这是那天晚上让他给救了的那个挺可怜的小孩儿。
拿出手机回拨了那个陌生号码，果然粉色帽衫动了动，站起来接起电话。
同时，电话里也传来一声长音。
“喂————”
木子洋耳朵听着俏皮的转音，眼睛看着低头踢石子的男孩，轻声笑了出来。
气音从听筒传来，灵超只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酥麻了一半儿，他笑着皱了皱眉。
“笑什么，我快饿死了，你要吃什么？”
“你个小孩儿有什么钱，还请我吃饭。”
木子洋在窗口眯着眼睛，想努力看清男孩的表情。
“救命之恩，必须涌泉相报，我舍命陪君子。”
“乱用词。”
木子洋收拾了一下，抓了钱包就直奔大院门口了。
把粉色的帽子拽下来，男孩手一抓后脑勺回头瞪他，看到是他才放松了脸上的肌肉。
木子洋没捕捉到那转瞬即逝的狰狞表情，故作严肃地告诉他。
“你的感谢我收下了，但是我们有纪律，所以还是我请你吃。”
灵超转转眼珠，点点头，拉着木子洋的袖子就往前走。
“那好啊，我要吃拉面。”
没想到这孩子这么自来熟丝毫不客气，木子洋也只好摇摇头被他拉着走。
两碗兰州拉面端上来的时候，灵超觉得那白花花的面，翠绿的葱花和飘着的一片牛肉，大概比自己吃的那些昂贵的日本拉面，要美味一百倍吧。
木子洋扒拉扒拉碗里的东西，把自己的那片牛肉夹到灵超碗里。
灵超抬头看他，木子洋就低下头去继续扒拉碗里的面，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你太瘦了，多吃点儿肉。”
抿嘴笑了一下，灵超夹起来就把那块肉整片放进了嘴里。
“你上班怎么不穿制服呢。”
“我是便衣在执行任务。”
“真的假的？”
“假的，没任务时候可以不穿。”
灵超停下来，假装生气地用筷子戳木子洋碗里的筷子。
“别闹。”
脱口而出两个字，木子洋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太对，又连忙低头吃面。
灵超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这十几块钱的面量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他举着筷子拄着下巴看着连汤都全部喝掉的木子洋，越看越觉得可爱。
“看我干嘛？”
“好看。”
灵超说完就跳起来蹦蹦哒哒准备去结算，木子洋伸出手就抓住他的胳膊把人拽了回来，擦了擦嘴起身掏出钱包往收银台去。
边走边回头看了眼灵超，伸出右手食指警告性地指了指他。
灵超站在原地吐了吐舌头，摇头晃脑地蹦出了小店。
站在外面玩着帽子上的抽绳等找零钱的木子洋，旁边马路上传来了一阵鸣笛。
吵得他心烦意乱，他不悦地望过去，一辆路虎停在路边摇下了车窗。
“弟弟！弟弟！”
木子洋正出来找他，灵超听见声音心里一沉，忙拉上卫衣帽子假装没听见。
卜凡还在车里纳闷，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看见他这个弟弟，还装作听不见他说话。
想着他又摁了几声喇叭。
木子洋皱着眉回头看过去，一个一脸凶神恶煞的男人坐在价格不菲的车上也正盯着他。
伸手拉了拉闷头走路的的灵超，示意他回头看。
“你认识？”
灵超咬着牙回头看了一眼，卜凡马上笑起来，把手伸出车窗外大喊。
“弟弟，这儿！”
看来躲不过了，他只好硬着头皮过去。木子洋觉得这不像什么好人，好奇着两个人怎么会认识，便也跟着凑了几步过去。
卜凡发现灵超后面跟着个大个子，脸色一变问灵超。
“这人谁啊？”
“我朋友。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对，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你出事儿怎么不告诉我啊！不把你哥哥放在眼里是不是？”
卜凡一激动像开了扩音器一样，灵超抬手揉揉太阳穴，冲卜凡挤眼睛。
“怎么了，弟弟你不舒服？他们还动你哪了？”
“没有没有。”
灵超连忙摇摇头，继续给卜凡使眼色。
“剁手真的便宜他们了。我听老岳说这事儿的时候，还以为你的380得重出江湖呢。”
别人听不懂，可木子洋是个警察，灵超可不会觉得他听不懂这种经典枪械型号。
灵超把卜凡架在车窗的胳膊往里推，嫌弃地想让他赶紧走。
“对了说到这儿，哥哥我搞来了一把98k，可是文物了，哪天去玩玩啊。”
灵超冲他挥挥手，回头看见木子洋退到后头，靠着路边的树笑着往这边看。
他不知道木子洋听到多少，心里很虚。
“他…我邻居家哥哥。”
木子洋挑眉点头。
“你邻居家里挺有钱啊。”
“那是，那是他老板的车，他是个…司机，对，司机。”
“还有98k？”
“嗨，他吧，爱玩游戏，还爱吹牛，甭听他贫。”
木子洋又笑着挑眉点头，一副‘我信了’的样子。
灵超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心里沁出了汗，趁木子洋不注意的时候使劲儿在衣服上蹭了两下。
他没怎么撒过谎，在他的生活里，根本用不着撒谎。
同样他也没吃过兰州拉面，没有穿过这么便宜的卫衣，没有在大街上蹲着等过人。
短短几天时间，他做了很多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包括心动。
全部都因为眼前这个只见过几面的人，一个男人，一个警察。
三
连着下了几天的小雨，家里的生意又出了点儿小问题，灵超也连着几天没出门。
但是他还是没松懈地每天短信骚扰木子洋。
他听说木子洋因为迟到又被罚值班了，于是决定周六去他单位找他。
短短一个星期不到，他竟然想他想到发慌。
换上干净的蓝色衬衫，前段时间染得黑色头发也掉的差不多了，银灰色的头发时隐时现，他只得从衣柜里又拽出个帽子戴上。
对着镜子练习微笑，让自己看上去不会太凶狠冰冷。
刚下楼去就听见卜凡坐在大厅里叹气的声音，他几步跳下楼，扑上去掐卜凡的脖子。
“上次事儿还没跟你算账呢，你怎么又来了！”
卜凡几下把他扒拉下来，一脸不高兴，甚至带着点儿委屈。
灵超整理整理被压皱的衬衫，坐在旁边摸着猫背上的毛问他。
“是不是我岳叔不搭理你了。”
“你咋知道？”
卜凡很吃惊地瞪大眼睛看他，灵超撇撇嘴没接话。
“要是我我也不搭理你。”
一句话给卜凡点着了，噼里啪啦地抱怨起了生活。
“我还得咋样啊，我这玩枪的手，给他下厨做饭。也就是他吧，换别人跟我甩脸子可去他妈的吧。”
说完卜凡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回沙发。
灵超歪着头想了会儿，没接着他的话说，抛出了个疑问。
“你是真的怀疑岳叔？”
“我的老天爷啊我冤啊，我就是开玩笑的问一句，哪想到他就真的生气了。”
灵超歪着脑袋笑了笑，伸手摁了摁头上不太服帖的帽子。
“这次我们家出事儿，内鬼已经揪出来了。还得拜托我岳叔出面。”
卜凡斜眼看他。
“你自己去说，他正气头上，我不去。”
“哎——”
灵超伸脚踢了踢卜凡的腿，卜凡躲开伸手就要过去揍他。
“凡哥你说，岳叔要真是个警察，你会怎么办？”
卜凡停下手，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认真，和刚刚判若两人。
“弟弟，咱们是干什么的，你不清楚吗。”
“你查他了？”
灵超挑眉。
“离那个警察远点吧。”
卜凡拍了拍灵超的大腿，起身离开。
“其实，是我在缠着他啊。”
卜凡的到来并没有破坏灵超想要出去约会的好心情。
不过，是他单方面认为的约会。
涉黑团伙的公子哥三天两头往警局跑，也不怪卜凡都担心。
他在路上买了很有名的小猫饭团和巧克力蛋糕。
大概，他唯一和同龄人的共同点就是喜欢吃甜食吧。
小的时候不是没害怕过，每次害怕的时候就躲在房间里吃糖。
甚至到后来，每次他都会用开完枪的手去抓大把的糖吃，好像那些甜味儿能盖住恶心的血腥味。
他刚走到大院门口，就看见木子洋送一个男孩子出来。
男孩子长得很可爱，笑起来也很可爱，走到门口还冲木子洋鞠了好几躬。
“洋哥我走了！”
“注意安全。”
木子洋温柔地笑着挥手，用好听的声音嘱咐。
声音不大，但在灵超听来，却震耳欲聋。
他没上前去，一直顶着男生的背影走远，倒是木子洋先发现了他。
“你怎么来了？”
回过神来，灵超扯了个笑容，抬了抬手里的袋子。
“犒劳犒劳人民公仆。”
木子洋轻轻皱了下眉，没逃过灵超的眼睛。
“都说我们有纪律，不能收人民群众的东西。”
灵超笑不出来，满脑子都是木子洋刚刚冲那个男孩笑的样子。
——为什么对我就要皱起眉呢。
“刚刚那是谁啊？”
木子洋抬头望了一下男孩离开的方向，淡淡地说。
“之前丢了钱包来报案的失主，小偷抓到了，他来取钱包。”
“你们很熟？”
“还行吧，因为报案结案什么的见过几次，不过这小孩和你似的，总说要请我吃饭谢谢我。你们小孩现在都这么有钱吗？”
木子洋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随口回答。
“那我也能叫你洋哥吗？”
木子洋抬头看他的眼睛，总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他也没多想，伸手摸了摸灵超的头发。
“当然能啊。”
灵超咧嘴笑了，把东西一股脑塞给木子洋推他回去值班。
自己则偷偷坐在大院的栅栏外头等他下班，手上拿着揪下来的树枝在地上胡乱划拉。
他只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姐姐，一个小妹妹，所以生下来不管他愿不愿意，有没有那个能力，身上都压着巨大的担子，让他喘不过气来。
哪怕是习惯了打打杀杀勾心斗角的生活后，他也很想有一个哥哥。
所以他对卜凡的感情很深，不只是因为家里的合作关系。
“洋哥……洋哥……”
自言自语着，他在地上描出这几个字，把树枝折成几段。
——我能叫你哥哥，也只有我，能叫你哥哥。
四
岳岳接到灵超的电话时，正在射击场练枪。
他一不爽或者无聊的时候就会去练枪，卜家的射击场很大，却可以给他一个人用。
从他被叫来做卜家二儿子的助理算起来，已经好几年了。
卜家的活计也不是容易操作的，需要黑白通吃，左右逢源。
卜家有两个儿子，表面上和风细雨，暗地里血雨腥风。卜凡本来是没有这个心思的，他志不在此，可老爷子觉得老大是个不能忍的人，心思还是偏在卜凡身上的。
他刚来的时候，灵超也在卜凡家玩，漂亮的男孩子笑着叫他“岳叔”。
那笑却很冷，让他不寒而栗。
卜凡个子长的大，不说话的时候也显得很凶，没有几个人不怕他，可岳岳不怕。
“他叫你凡哥，叫我岳叔，你该叫我什么啊？”
卜凡瞪着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直到后来，灵超见到他会笑到眯起眼睛，卜凡也没有叫他“岳叔”。
把隔音耳塞和护目镜扯下来，岳岳扭了扭脖子。
坐车回来卜凡的房子。
一开门，一阵香味就扑鼻而来，原本应该在做饭的阿姨在外面收拾屋子。
“岳先生回来了。”
阿姨看见他回来问了好，立刻就从厨房里面传出了一阵浑厚的声音。
“你快洗手吃饭！”
和阿姨相视一笑，岳岳耸耸肩，没穿拖鞋光着脚就进了厨房。
在背后拍了一下正穿着围裙端着锅往外盛菜的卜凡，吓了这个两米大个儿一个激灵。
“唉呀妈呀你吓死我了。”
岳岳板着脸撇撇嘴，转身往餐厅走。
“那算了，没有下次了。”
卜凡见状加快了手脚，端着盘子跟在岳岳后面进了餐厅。
其实单单从这座房子和装潢来看，这里真的看起来像一个家。
卜凡是一个很平常的人，喜欢普通人喜欢的装饰，喜欢普通人喜欢的小玩意儿，喜欢一切可爱的东西。
但他终究还是一个不凡的人。
“你看，做了四个菜，全是你爱吃的，你是不是得夸夸我。”
岳岳夹起一筷子宫保鸡丁，仔细品了品，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点点头就完了？”
卜凡从椅子上跳起来，站在桌子边儿比比划划，冲阿姨抱怨。
“阿姨你评评理，你看看他，好几天没给我正脸了，我做这菜是不是不容易。”
“是是是，二少爷一宿没睡，白天也没休息就张罗这些来着。”
岳岳又夹了一筷子糖醋里脊，也没搭理他。
卜凡也是个急脾气，他一步迈过去抢过岳岳手里的筷子。
“你看着我！”
岳岳好气又好笑，去抽纸巾擦手。
“你看着我啊！”
“我看着你呐。”
大个子半蹲下来用手去捧岳岳的脸，搞得他抖了一下。
“你昨天说梦话了。”
“我说什么了？”
岳岳有点儿不自在，动了动脑袋，想摆脱开卜凡的手。然后大手还稳稳地托在下面。
“你一直说——‘不是我’‘不是我’……”
听了这话，岳岳脸色一变，撇过脸去，抓起杯子喝了口水。
“我知道不是你，你别生气了行吗？”
卜凡拉开椅子很认真的凑过去看他的脸，岳岳放弃似的点点头，卜凡一拍脑门，却显得有点儿遗憾。
岳岳皱着眉头看他。
“我不生气，你不开心啊？”
“我本来想说，你要是还不原谅我，我就威胁你当着阿姨的面亲你，没想到你这么痛快，失误失误。”
岳岳没理他，又挑了副筷子夹了口菜。
一根手指伸过来，轻轻戳上他紧皱的眉头，卜凡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老岳，你别总皱着眉，很不开心一样。”
岳岳放下筷子抬眼看他。
“和我在一起，很不开心吗？”
下意识的摇头，看着满脸委屈的大个子，可他其实也还是个孩子。岳岳想着，却被一把抱进了怀里。
“你有什么事不要憋着，哪怕是骂我的话，你也别憋着行吗。你就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我也不会反驳一句。”
“我没有想要骂你。”
抬手回抱上去，安慰似的拍了拍。
“还有个汤我去盛出来，你先等等。”
卜凡松开手看着他，他也咧嘴笑了笑。好几天都没这么笑过了。
转身的瞬间，卜凡垂下了眼睛。
——既然你没否认心里在藏着事情，那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
五
灵超躺在床上给岳岳打电话，打了几次都没人接。
他有点儿担心，不断地挂断拨通挂断拨通，终于通话之后，被卜凡破口大骂了一顿。
“你他妈别打了！”
听着一阵忙音，灵超愣了愣，然后笑自己瞎操心。
有他凡哥在，他岳叔怎么可能出什么事情。
这个新揪出来的卧底前段时间差点坏了他们家几千万的生意，而且这应该只是一个不成气候的小喽啰，肯定还有更大的隐患等着他们。
他必须得有岳岳的帮助，才能从那家伙嘴里套出什么话。
不过岳岳办事，他再放心不过了。
倒不是因为他有多信任岳叔，是他不会怀疑卜凡，而卜凡信任岳岳。
说实话，他很羡慕。
长这么大还没有哪个人能让他完全信任，能让他睡觉的时候不把自己抱成一团。
那天在大院墙外等了很久，木子洋都没出来。给他打电话，才发现木子洋已经坐同事的车回家了。
灵超心里泛起一阵委屈，这是一种他很久都没拥有过的感情了。
“你还在门口等我？”
“没有，我早走了，就问问你回家没。”
灵超压了压一直往上翘的帽子，吸吸鼻子。
“那你好好休息。”
“嗯。”
还没等说句“再见”，对方就果断的把电话挂了。
也许在他心里，自己根本和那个被偷了钱包的小孩子一样吧。灵超闷闷地想。
在床上翻滚了几圈之后，他终于没忍住又打了木子洋的电话。
“喂————”
“你好？”
不是那把温柔如水的声音，是一个脆生生的年轻声音，灵超一下子坐起身子。
“你是谁？”
原本雀跃俏皮的声音也沉下去，对面顿了顿才回答。
“你找洋哥吗？他去洗手间了。”
灵超眯起眼睛，他听出来了，这是那天大院门口的男孩子。
没再说话，他使劲儿把手机顺着窗户甩了出去，‘咔嚓’，是粉身碎骨的声音。
——原来，我还不如那个孩子。
被小南拉着去吃饭的木子洋知道灵超给他打了电话，接下来两天回拨了几次都没有人接。
应该是没什么急事吧，他这么想着也就没再放在心上。
之后，还约他下次一起去看电影的叫小南的男孩子再也没给他打过电话。
反而是那个他都要忘记的，个子高高皮肤白白眼睛大大的灵超，背着一个大书包来大院门口找他。
“我被房东赶出来了。”
他确实和他爸吵架了准备离家出走。
“所以呢？你爸妈呢？”
“他们不会回来管我的。我没地儿去了。”
这也确实，他们在金三角忙着，哪有空管他。
木子洋已经猜到灵超的意思了，他盯着灵超的眼睛问他话，想察觉出一丝线索。
“你那个当司机的邻居哥哥呢？”
“他和他爱人一起住。”
灵超说着说着声音低下去，脸上浮现出失望的表情，以及楚楚可怜的神色。
“算了，我再想别的办法吧，去南山的公园也可以将就将就的。”
南山那一片的公园是有名的流浪汉和小流氓出没的地方。
转身欲走，被身后的人拉着书包给拽了回来。
木子洋把书包从他身上拽下来，他揉揉疲劳的肩膀，抿着嘴憋着笑。
“那地方儿，以后少去。”
木子洋把书包半背在肩上，另一只手去拉他的胳膊。
灵超低下头暗自笑笑，又斜着眼睛偷偷看木子洋无奈的侧脸。
灵超洗完澡坐在床上擦头发，木子洋把客房的东西一样一样从柜子里给他归置出来。
“被罩床单会套吗？”
刚洗完澡出来脸上还挂着水珠，身上也红红的。
灵超摇了摇头，头发上的黑色褪掉大片，这样的他顶着一脑袋灰发，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
木子洋收回视线，认命地开始帮他铺床单套被套。
“睡衣你带了吗？”
还是摇头，木子洋皱眉拎起他的书包掂了掂。
“那这里头都什么啊。”
灵超放下毛巾，从他手里接过手包，一股脑地倒在了床上。
一台笔记本，一个钱包，和一堆糖果。
木子洋扶着脑门儿，又转身从衣柜里翻了一阵，找出一件T恤和一条短裤。
“你先穿这个吧，周末再去买新的。”
“嗯。”
灵超乖巧的点头，又抓起湿乎乎的毛巾擦头发。
可不管他怎么揉搓，水珠还是会顺着他的发梢滴在他的脸上和脖子上。
木子洋收拾完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到他面前伸出手。
“给我吧。”
灵超抬头示意他什么。
木子洋抓过灵超手里的毛巾，以站着的高度给坐着的灵超擦头发。
他手法不算娴熟，力道也不算温柔，甚至带的灵超的小脑袋一晃一晃的。
可还算有效，头发一会儿就不滴水了。
“好了，早点睡吧。”
“谢谢洋哥！”
灵超冲木子洋咯咯咯地笑了，笑得眼睛弯成了两个月牙。木子洋点点头随上带上门。
门关上的刹那，灵超的笑就跟随木子洋一起消失了。
他换了木子洋给他的衣服，感觉周身都在被他抱着一样，温暖得不可思议。
面无表情地从书包地夹层里掏出了他的380，放在手上端详了很久，扔进了床头的抽屉里。
把枪放在枕头底下睡觉，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是不会改变的习惯。
但是，现在的他竟然觉得不需要了。
他蜷缩在大大的床上，呼吸着房间里木子洋的气息，翘着嘴角闭起眼睛。
——洋哥，明天见。
放在床头柜上静了音的手机‘倏’地亮起一道银光。
【弟弟，出事儿了，那家伙把老岳打伤跑了。——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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