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灵】滥用拥抱（上）
# 拖了很久的跟两年梗。不霸道总裁X不娇弱小男友，做作本作。
# 最近废话越来越多，又没能一下子磨叽完。
# 不过（下）就是跪搓衣板之路了。
一
当秘书抱着一大捧玫瑰花敲开办公室门的时候，木子洋压着火拨了个内线电话。
“十秒之内过来解决你的破事儿。”
秘书小心翼翼地把花束搁置在会客沙发上，便被摔电话的老板吓了一跳。
木子洋阴着脸瞟了眼办公桌正对面，那有一大扇玻璃窗。
但其实这面窗子在外头看来是一块黑色的玻璃板，是看不见里面的单面镜。
捕捉到什么之后，他阴着的脸缓和了一点儿，正似笑非笑的时候，门被推开。
戴眼镜的合伙人一推门看见玫瑰花束，只能扶额。
“My Gosh！怎么又来了？”
木子洋收起视线和嘴角，瞪着合伙人，顿时失了风度。
“你问谁呐，你这个破事能不能管好了啊？还是说你俩串通好了就在这儿气我呢啊？你这个老岳很一般啊你。”
岳岳刚走近两步，就打了个喷嚏，就像突然坏了闸的水管子，一个喷嚏之后一发不可收拾，花粉过敏的他，现在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木子洋嫌弃地把办公桌上的文件超自己的方向挪了挪，身体往后倾，生怕岳岳的喷嚏殃及他的任何一样东西。
打电话叫秘书过来把玫瑰花搁到外头去，岳岳躲到窗边打开窗户换气，喷嚏才慢慢缓下来。
“我串通好了能让他送花儿吗！没看我都快背过气了吗！”
“那怎么每天都送我办公室里头，成心刺激我吗！”
木子洋往桌子上摔文件，还不够解气，又抽出旁边堆着的废纸，揉成团超岳岳扔过去。
被人问到地址的时候，确实下意识地说了木子洋的办公室号码，自知理亏的岳岳整理好之后，关上窗户站在单面镜面前往外看了圈，坏笑着回头看瞪着自己的木子洋。
“哟，真分手啦？”
木子洋翻个白眼没理他。
“看见没，小宝贝儿从我进来就瞪着眼睛盯着这儿呢。”
“谁是你小宝贝儿。”
木子洋撇嘴反驳，又不受控制地往外头瞟。
密密麻麻的隔板中的一块上面，露出了半个脑袋，大眼睛恶狠狠地朝这边瞪着。
“你这花儿送了几天，他瞪了几天了。”
木子洋手指按上遥控器，百叶窗合起来遮住了大玻璃窗，和那双眼睛。
“他这样，你舍得分手？”
岳岳挑眉，从镜子前挪到沙发上瘫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要分手的是他又不是我，我舍不舍得有屁用啊。”
“就你干那屁事儿，和脑子有包似的，要我我也分手。”
岳岳也算是看着他俩一步步过来的，前段时间心里也暗骂木子洋干的不是什么人事儿。
“那我不想着要道歉呢嘛，他也不给我机会啊。”
声音越来越小，木子洋又塌在椅子里，揉乱了头顶的头发，颓唐得狠。
又响起敲门声，木子洋以为是秘书，没好气地应了声，推开门的正是刚刚被谈论的主人公。
灵超唇红齿白的，条纹衬衫扎在牛仔裤里头，藏蓝色的帆布鞋，俨然一个清爽的学生，除了脑袋上那一团灰色的头发。
他除了是这家公司刚刚转正的职员，另一个身份就是这公司老板木子洋的前男友。
木子洋看清来人连忙坐直了身体，灵超却没看他，朝岳岳点头。
“岳叔。”
“哎小弟，你那个……”
刚想说什么就感受到来自木子洋幽怨的目光，便准备拍拍屁股溜之大吉。
“我那个还有点事儿我先走了，哪天一起吃饭啊。”
拍拍灵超肩膀，岳岳朝木子洋使了个眼色就赶紧跑了。
灵超又点点头，看着岳岳关上门，这才上前两步，把手里的东西扔在桌子上。
怕是辞职报告的木子洋出了一身汗，看清楚是要签字的文件之后，才松了口气。
大致扫了几眼，大笔一挥就签了名字，但又把文件掐在手里，逼灵超看他。
灵超看着文件被掐在木子洋手里，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眼睛直勾勾盯着还沾着两片玫瑰花花瓣的沙发，拧起眉头。
“给我，我们leader还等着呢。”
“还生气呐。”
灵超收回眼神，可算正眼看了木子洋，立马又甩给他两个眼白，没说话。
“我错了还不行吗。”
往前倾身两手撑在办公桌上，灵超扯出个假笑。
“老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即使是假笑，对这段时间的木子洋也是十分奢侈的。
趁他走神不注意，灵超眼疾手快地抢过他手里的文件，扬长而去。
木子洋叹口气又瘫进椅子里，把百叶窗打开，充满怨恨的大眼睛也没再出现，他就盯着那隔板上若隐若现的灰色头发出神。
分手之后，灵超就把原本深棕色的头发漂成了灰色。
木子洋最喜欢的深棕色，原先他总一边摸着他后脑勺一边说这个发色好，乖巧可爱。
所以现在木子洋也分不清，他染成灰色是为了气他，还是本来他就腻了深棕色，只是因为自己喜欢才一直没改变。
不管是哪个原因，都够让他不好受的。
二
不过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灵超还是一脑袋黑色头发，看着不仅乖巧，还怪清爽文静的。
他那时候刚快上完大二，没怎么见过世面，周末和几个同学一起跑到夜店去找刺激。
几个毛头小子穿的朴素，一进来就东张西望地，点单也畏畏缩缩地，显得与夜店的环境格格不入。
木子洋被开生日趴的朋友拉来，无聊地靠在二楼栏杆处端着酒杯往下看，当然也被这三四个小丑一样的小孩子吸引了目光，本来想着欣赏他们笨拙的样子就当解闷了，没想到虽然没戴眼镜视野朦胧，但仍然凭着多年征战情场的敏锐嗅觉，发现了灵超。
喝了点酒的几个学生胆子大了起来，几个人勾肩搭背的下场跳舞，显然最白最瘦的那个孩子对这些没兴趣，依然靠在小桌子上小口小口地喝酒。
木子洋一手扶着栏杆眯起眼睛，感觉在昏暗嘈杂的背景中楼下的角落里自带柔光滤镜。
可能是他炽热的视线盯得太久，楼下的学生也微微抬头看向这边，木子洋也不确定他看的是哪个方位，但还是邪魅一笑。
虽然看不清五官，但当有人按捺不住过去搭讪的时候，木子洋再一次在心里为自己敏锐的第六感竖起了大拇指。
搭讪的人不是个鲁莽无理的人，只是端着酒杯靠过去，问灵超为什么不去跳舞。
在巨大背景音乐下灵超听不清那个人的问话，微微侧耳过去，不好意思地表示自己没听清。
那个人也贴过去一点，在他耳边说，却不是刚刚的问题了。
“你长得真漂亮。”
这回听清了的灵超皱起眉来，他无法理解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会和自己说这句话，又一次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
眼看着那男人的手搭到小孩的肩膀上亲密说话的时候，木子洋心里腾起了一种自己看上的猎物要被别的虎豹豺狼抢走的危机感。
他也没注意，这么想的同时就已经把自己归类为了虎豹豺狼了。
灵超开始觉得不对劲，是和他说话的人慢慢把搭在肩膀的手移到他的脖子，然后滑下他的后背，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他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
这动作无疑是抗拒的表现，可在这种场合，大部分人只会觉得他在欲擒故纵。
没想到那人变本加厉，又把手伸过去，灵超脸上的假笑塌下去，他有点儿想要发火儿。
木子洋感觉到小孩僵直的身体，把酒杯随意地扔在包间里头，转身就下了楼。
他下了楼的时候，灵超已经从高脚凳上下来，戒备地瞪着他对面的男人，周边小范围的已经有人开始往这边偷瞟了。
在事态失控之前，木子洋微笑着把手搭在那个男人肩上，拉过他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话。
那个男的面露尴尬，冲他举了举酒杯，以示抱歉，又不甘心地瞟了眼灵超，转身走了。
灵超没想到刚刚那个死乞白赖的人这么轻易的就打发了，也没细究，冲木子洋点点头就又重新坐回高脚凳上。
木子洋也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靠近他在他耳边喊了句话。
“我帮了你的忙，你不请我喝杯东西吗？”
灵超这回是听清了，也怪不好意思的，可本来就没带多少钱，他手不自觉地摸了摸牛仔裤的口袋，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想喝什么？”
所有的动作都逃不过木子洋的眼睛，他善解人意地笑笑。
“喝可乐吧。”
灵超努力回想着刚刚菜单上可乐一听好像也要二十块钱，不自觉地撇了下嘴，但还是准备伸手叫服务生。
伸出去的胳膊被木子洋截在半路，他抓着灵超的手腕笑着摇摇头。
“门口有711，那儿没这儿那么黑。”
木子洋说话很有技巧，他不会说便利店的可乐比夜店便宜，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灵超眨眨眼睛想了会儿，就跑到群魔乱舞的人群里找自己的同学，交待了几句又跑回来，歪头冲木子洋一乐。
“走吧，我请你喝可乐。”
木子洋怎么也不会想到，大好的周末夜晚，自己会选择和一个毛都不懂的小屁孩坐在711门口喝可乐。
灵超很实诚，木子洋说喝可乐他就真的买了两罐百事去结算，递给木子洋的时候说了句——谢谢你啊刚刚。
“没事儿，不过看样子你第一次来啊。”
“嗯，我同学他们非要来感受一下，我也没什么事儿就来了。”
“感受——一下？”
灵超猛喝了两口可乐，他实在是不喜欢鸡尾酒里的酒精味，还是可乐更好喝一点。
但是就这么出来了，他还是很心疼自己买酒的钱，才喝了一半不到呢。
“嗯，我们都没去过夜店，就刚刚过来看哪家招牌好看就进去了，没想到还有最低消费。”
木子洋打量711的灯光映照下的灵超的微红的脸蛋，不像说谎的样子。
灵超打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嗝儿，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木子洋，注意到他手里一口未动的可乐。
“你怎么不喝啊……还是说，你更喜欢喝可口可乐？”
听了这话木子洋有些哭笑不得，他本来的目的也不是冲着可乐来的。象征性地嘬了一口。
“所以你们进来之前也不知道这是家什么夜店？”
“夜店有什么不一样吗？不过确实挺奇怪的，都没看见几个女孩儿。”
木子洋低头笑他的天真，灵超见他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就也跟着傻笑了两声。
后来木子洋会掐着灵超的脖子问他，你大学前两年都忙着干嘛了。
灵超掰着手指头给他数，学习、考试、考证、做志愿者、支教、拿奖学金……
还没等数完，就会被木子洋抓着脖子带到怀里。
“那这两年跟着我是学坏了呗。”
其实当初灵超进了夜店就发现不对劲儿了，但那几个同学心中的激动之情完全盖过了异样感，毕竟他们也没有被一直盯着或者被搭讪。
木子洋出现的时候，灵超心里头也清楚，他打的什么主意，心里头也说不上什么感觉。
理所当然的交换了联系方式，过了段时间木子洋还会开车去学校接他出去吃饭。
慢慢地他发现，木子洋是个挺有钱的人，穿的戴的都是他一个穷学生不敢想象的价位。一起吃饭的时候，去的餐厅或者咖啡厅也都是很高级的样子。
这种生活是灵超之前完全想象不到的，刚开始的时候让他晕晕乎乎的忘了拒绝。
慢慢地有同学也注意到了木子洋，也会过来问他那个开奥迪的高富帅的人是谁，甚至还有女生开玩笑让他给介绍介绍。
心里突然变得不是滋味，他挂了很多次木子洋的电话，在宿舍里躺了一个星期，让自己平静下来。
想明白了之后，他打了那个被他挂掉很多次还锲而不舍打过来的电话。
去学校门口的ATM机里咬牙取了这个月的所有生活费揣在兜里，去停车场找到了那辆熟悉的奥迪。
坐上副驾驶，木子洋并没有问他为什么挂他电话，也没有生气的意思。
灵超从兜里掏出一沓人民币，低着头塞在木子洋怀里。
“我也不知道够不够，但我目前只有这么多，不够的话下个月我再还你。”
木子洋挑眉看着低着头的小孩，也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无声地勾起嘴角，低着头灵超并没能看见他的表情。
那个眼里满是“太可爱了”的表情。
木子洋没说话从那一沓钱里数出十张塞回去。
“这个月还有十天呢，你不活啦？这些就够了，其实之前去的地方也没那么贵，你不用太负担。”
被说开了的灵超脸越来越红，木子洋这样轻描淡写的说法，显得他之前的想法很龌龊。
木子洋什么世面没见过，他也不想掩饰什么，又不想让灵超继续尴尬。
“我这人就特喜欢和长得好看的人交朋友，你也算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比我帅的了，你现在是学生嘛，又没多少钱，跟我出去玩，总不能让你花钱。”
灵超微微撅起嘴，手里头摆弄着那十张人民币，一张一张地捋开折起的角，码在一起，又散开。
“快放暑假了吧，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可以去我公司实习，到时候发了工资，你可以请我吃饭。”
“真的？”
灵超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眼里闪着光。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给我发一份简历，我安排人事面试，能不能合格还要看你自己。”
不得不说木子洋真的很会投其所好，对症下药。
三
于是闷热的夏天里，灵超凭着自己的能力进了他公司实习，木子洋也理所当然地即使在暑假也能每天都见到他。
木子洋也知道以灵超的智商和情商，他多半早就猜到自己的目的了，不能判断他的想法，但最起码他是不抗拒的。
甚至可能会有那么点动心吧，在这个方面木子洋一向非常自信。
木子洋慢慢地会带灵超去参加一些朋友的聚会，介绍给朋友的时候都会说——
“这是我弟弟。”
玩的不错的会一脸了然地笑笑，关系一般的也不会太在意谁是谁的谁。
灵超其实有些认生，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多半只在一旁埋头吃东西或是旁观，有人和他说话他就礼貌性地回答，不会主动和谁交流，也不会扭扭捏捏。
木子洋总是对他这点显得格外满意。
有的聚会岳岳也会参加，他是木子洋公司的合伙人，也是灵超认识的木子洋的第一个朋友。
岳岳人很温和，不会用意味不明的眼神打量他，每次在公司碰到都会拉着他聊两句，嘘寒问暖。
这一开始让木子洋很不满，他拉着岳岳指着他的鼻子警告他。
“你这家伙殷勤的不行啊，你要是打他主意我弄死你。”
岳岳好脾气地拍开他的手。
“你到底怎么想的啊？真上心啦？”
“那你别管了。”
“你这属于办公室恋情，这公司有我一半儿呢，我能不管嘛，说说，哎，说说呗。”
岳岳那胳膊肘怼他，木子洋一脸不耐烦地撇开脸。
“说什么说，别跟我这拉拉扯扯的，影响不好。”
“你怎么还那么不要脸啊。”
看得出来，岳岳也很喜欢灵超，总是很照顾他。
木子洋旁敲侧击地问过灵超觉得岳岳这个人怎么样，灵超放下筷子咬着嘴唇想了会儿。
“岳总人很好，很照顾我啊，太温柔了让我有一种见到我妈的感觉。”
听了这话，木子洋满意地点点头，脑子里的红色警报彻底解除了。
“那我呢？”
灵超鼓着腮帮子嚼着嘴里的饭，转着眼珠想了半天才回了一句。
“你，还行吧。”
假装没看见他脸上偷笑的表情，木子洋抬手掐上他的脖子晃荡他。
“你给我重说。”
灵超的学校离木子洋的公司挺远的，坐公交车要两个小时，中间还要转趟车。
一个暑假灵超也没迟到早退过，兢兢业业地做着本职工作。
八月的北京动不动就下起暴雨，新闻上经常出现一整条路的车都被淹在积水里，有时候大半夜都回不了家。
灵超也赶上过这么一次，公交车也堵在了半路上。
木子洋发信息问他到没到学校的时候，迷迷糊糊的他抬眼看了倾盆大雨的车窗外。
【早着呢，堵了两个小时了。】
【到哪了？】
眯着眼睛辨别窗外路边的牌子，打了个地铁站名发了过去。
下一秒电话就打了过来，木子洋急吼吼的声音传出来。
“什么情况啊你那？”
“我也不知道，我刚才睡着了，这车还是没动，听说前头给淹了过不去。”
“我过去接你。”
木子洋毫不犹豫的话，让灵超心里暖了一下，在公交车上跺跺脚吸吸鼻子。
“后面都堵着呢，你也过不来啊。我觉得一会儿就能通了，这雨也该停了。”
电话那头木子洋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回他一句。
“那再看看，要是不行你告诉我。”
挂了电话灵超睡意全无。
雨水打在车窗上不断发出啪啪的声音，车窗外的夜景变得模糊不堪，车里的乘客有的焦躁不安，有的无奈地靠着椅背打盹儿。
灵超稍微淋了点儿雨，车上又开了很足的冷气，他本来冷得嘴唇打哆嗦，迷迷糊糊睡着了也是被冻醒的。
可接了这个电话心里莫名的就温暖柔软起来。
在这么大这么大的城市里，还能有个人关心他，替他着急，感觉真的挺好的。
又过了挺久，前面的车终于缓慢的挪动开了，公交车却迟迟发动不起来。
司机又冒着雨下车检查了一番，才抱歉的通知乘客们说刚刚水把发动机泡坏了，大家可以下车等下一辆，不用再刷卡。
大家排着队下车，有小声抱怨的，也有表示理解的。灵超排在队伍的最后一个，下车的时候冲着司机大爷甜甜一笑。
“辛苦您了。”
司机也楞了一下，也冲他一笑，表示感谢。
灵超撑开伞，大风吹着雨水还是会打在他身上，被语打湿的裤子粘在对上很不舒服，他左右看了看，撑着伞跑进了附近商场里头的KFC。
点了份薯条可乐，坐在床边的位置看着外头的雨幕和邻座互相喂饭的小情侣，心里头蠢蠢欲动。
【我坐的车抛锚了，回不去家了。】
下一秒电话又来了，灵超嘴里还叼着薯条，心想着这个人是多懒的打字啊。
“还在刚才那站吗？”
“嗯，我在旁边KFC里呢，饿了。”
“饿了不吃饭吃什么垃圾食品，那你怎么走？”
“一会儿雨小一点儿，我去地铁站坐地铁。”
“地铁站又不直达你们学校，你打车回去吧。”
灵超又拎起一根薯条沾了一大坨番茄酱，塞进嘴里酸得皱起了鼻子。
“从东二环到西四环我哪有钱打车啊。”
“那怎么办，我说去接你你又不让，打车你也不打。”
吸了口可乐，灵超撅着嘴看了眼旁边的小情侣。
“谁不让了啊……”
旁边的小情侣朝他这边看，他别扭的把头扭向窗外，雨好像小了点。
木子洋的笑声从听筒传来，透着无奈和宠爱。
“那你老老实实在KFC等着我，我估计不堵车的话二十分钟就到了。”
“行吧。”
带着丝不情愿的语调，灵超挂了电话却控制不住地一个人笑起来。
撑着下巴的右手捂上嘴巴，好像这样它就不会再偷偷上翘了。
半个小时之后，被雨水淋得头发湿哒哒的木子洋跑进了KFC。
可能因为他的气场和形象，或者是一看就很高端与KFC格格不入的穿着，从进门到找到灵超的这一路都被人注视着。
直到他坐在灵超的对面，灵超用余光能看见隔壁小情侣齐齐惊掉的下巴。
木子洋头发上还有水珠往下滴，灵超喝了口可乐，伸手去够薯条，被木子洋抓住了手腕。
“都凉了你还吃，不是不让你吃这个嘛。”
灵超抄起一张餐巾纸，伸手给他擦脸上的雨水。
“下这么大雨你没带伞。？”
“我哪知道这片停车的地方离这儿这么远，你别吃了，咱上楼上吃饭去吧。”
木子洋接过灵超手里的餐巾纸，随意的擦了两下，又变了脸色。
“你手怎么这么凉？”
“淋了点儿雨，又吹了好半天空调。”
“不知道找个暖和的地方呆着啊。”
略带训斥的语气让灵超有点儿不高兴，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你让我老老实实呆在这儿别动的啊，怪我啊。”
周围又有几个人看过来，发现他俩之后还会不停偷偷瞟过来。
木子洋板着脸盯了他一会儿，垂着眼睛笑笑，这一笑让邻座的女孩儿倒抽了一口气。
“去吃饭吧，听话啊。”
说完也没管他的回答，单手端起桌子上的餐盘几步到了回收处，扔在上头回头等慢吞吞起身的灵超。
灵超提着湿漉漉的雨伞跟了过去，木子洋一手接过他的雨伞，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拉过他冰凉的手。
这个举动让灵超也吓了一跳，他四下里看了看，有人往这边看，也有人干着自己的事情。
世界还是照常运转，虽然他的脑袋已经当机了。
走出KFC木子洋突然停下回头来问他。
“商场里头这么凉，你身上又不舒服，不然买点东西去我那吃吧。你今天晚上在我那儿将就一下，明天上班也方便。”
还晕晕乎乎的灵超没反应过来，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没答话。
木子洋又笑笑，自顾自拉着他上电梯。
“那就这么定了。”
四
灵超后来想，如果那天他执意要回学校，是不是事情会不一样。
但在木子洋看来，那只不过是上天给他的机会，即使没有那场暴雨，事情的走向也会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从来不相信自己会玩不过一个毛头小子，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逃不过这个毛头小子。
在商场里打包了饭菜，两个人撑着那把小雨伞跑到车里，小汽车在暴雨里直奔木子洋住的小区。
到了家里，木子洋找出带着洗衣粉味的运动裤和衣服让灵超洗完澡换上。
黑色的运动裤被卷起了一截，宽松的短袖T恤穿在灵超身上直接变成了盖住屁股的五分袖，露着灵超细瘦的胳膊和脚腕。
木子洋撅着屁股在鞋柜里找拖鞋，一抬头就看见这样的灵超光脚站在地毯上挠着头发。
扑鼻而来的是栀子花沐浴露的清新味道。
秀色可餐——木子洋左眼皮跳了一跳，突然不是很想吃晚饭了。
可谁知道下一秒灵超就光着脚哒哒哒哒地跑到桌子旁边，迫不及待地打开餐盒，没找到筷子便用手抓起切好的肉块往嘴里塞了。
“筷子在厨房右边柜子的第一个抽屉里，我去洗澡，你先吃吧不用等我。”
等他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灵超趴在餐桌上打盹。
桌子上摆着两副碗筷，除了他刚刚吃掉的那块肉，其他的饭菜都没有动。
听见他出来，灵超也从胳膊里抬起头，揉揉眼睛抓起筷子。
“应该没凉吧。”
木子洋把毛巾搭在椅背上，拉开凳子坐在他对面，也没动筷子。
“窗外的暴雨阑珊，淋不湿屋内的你。我是暴雨，你还是你。”
“啊？”
“你知道的吧。”
灵超也放下筷子看着他，半晌摇摇头。
“不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听了这话，灵超心里一跳，微微低下头，看着被大卸八块的鸭子点点头。
“那你怎么想的啊？”
灵超又徒手抓起一块鸭肉，指了指搭在晾衣架上的自己换下来的衣服裤子。
“我被暴雨淋湿了啊。”
木子洋顺着他的手看了一眼，愣了半天，站起来笑着摸了把他还微湿的头发。
“小机灵鬼。”
木子洋的吻技是实打实的好，在接吻之前灵超的脑袋瓜儿里还在胡思乱想。
木子洋见过那么多的人和事，自己除了长得比一般人好看一点，也没什么值得被他喜欢的地方。
他也挺矛盾的，一边这样觉得，一方面又想这种身份的人会愿意在他身上花好几个月的功夫，并且不是装装样子，挺难的的吧。
他也知道，和这些比，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动心了。
他喜欢木子洋，这个理由，就足以打败他心里所有的动摇怀疑和忐忑了。
所以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在意，那么沉迷。
那样的话，会比较容易全身而退。
他太瘦了，瘦到木子洋一手就可以握住他整个脖子或者后脑勺。
木子洋能感受到，小孩故意装作一副老成的样子回应他的吻，他也不戳破，他觉得这副争强好胜的样子比畏畏缩缩的感觉棒多了。
感觉到被怀里的人推了推，木子洋停下了动作看他，灵超喘着粗气抬眼认真地问他。
“你喜欢我吗？”
“当然啊。”
“那，我也喜欢你。”
木子洋轻笑两声又吻上去。
那时候他没注意到，灵超的“我也喜欢你”前面多了一个字，代表了什么意思。
在灵超的眼里，他和他的喜欢，是等价交换的。
——你喜欢我，那我就喜欢你。
但他没说——你不喜欢我，我会怎么办。
离大三开学还有半个月的阶段，灵超时不时地就住在木子洋那里，因为离上班的地方比较近。
但他不同意坐木子洋的车去公司，还是每天坐公交车上下班。
大三开学专业课比较多，他也在考虑还要不要继续实习了。
“你没课的时候可以过来帮忙，Adi挺喜欢你的，说你业务能力挺强的，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大二的小孩儿。”
“那，我周四下午和周五没有课，我还能来吗？”
“你说哪啊？我家还是公司啊？”
“啧，你别打岔。”
灵超瞪了眼木子洋，用吐出来的樱桃核扔他。
开学后的每个周四和周五，灵超也都会来公司报道，帮着打打杂或者处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并且拒绝了木子洋要给他发的津贴。
岳岳坐在办公室啃着苹果，透过窗户看忙来忙去的灵超。
“那你就这么压榨人家啊。”
“他不要啊，再提就要跟我翻脸了。”
“这傻孩子。”
岳岳语气里都是惋惜和恨铁不成钢，这让木子洋很不舒服。
“你什么意思啊。”
“我不知道你啊，这傻孩子怕不是当真了吧。”
岳岳把苹果核抛了个好看的弧线扔进木子洋桌子旁的垃圾桶里。
“你觉得我当真了吗？”
木子洋表情严肃的问他，岳岳挠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好像这是个很难的问题。
“这回我看不出来。”
其实岳岳这么说，就证明他心里早就觉得木子洋是来真的了。
木子洋叹了口气，也顺着看了眼窗户外头。
“现在的问题是，他好像才是没当真的那个啊。”
五
时间慢悠悠的走到了第二个下雪的季节。
这一年多里，两个人的关系没什么太大变化，说不上疏远，也说不上有多亲密。
忙了整整一年，木子洋公司完结了这一年的最后一个大项目，就挑了个高级的度假酒店办了年会。
年会的准备工作和大项目的完结阶段正好撞在了一起，灵超就自告奋勇的过去帮忙。
每天早上四五点起床就坐车从学校过去，晚上十一二点再打车回学校。
本来就不胖的他才三四天愣是折腾的瘦了一大圈。
年会当天晚上，木子洋上台说话，不知道有意无意地总是往他这个角落瞟。
旁边的女同事们兴奋地手舞足蹈，互相拉着格外激动。
“老板看我呢吧，看我们这儿呢吧。”
“往这儿看也肯定因为你穿的和个火烈鸟一样。”
“我看是在往这边儿看，但看的是小灵超吧，是吧是吧。”
“你哪比得上小灵超啊，老板怎么会看上你。”
灵超不好意思地笑笑，他知道她们只是开玩笑。
但是心里并没有太多的开心，反而很不安。这种不安在他心里积压了很久。
这一年里，这种感觉格外强烈。
木子洋是个温柔的情人，也是个温柔的人，这体现在他不管对谁都很好。
灵超心里很在意，嘴上却不说什么，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实的有立场说什么。
他这样像什么呢，大家知道他们的关系会怎么想他呢。木子洋又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提到木子洋，他的心里想的是“喜欢”两个字，可木子洋和别人提到他，心里想的会不会是另外两个字，很刺眼的两个字。
年会还没结束，木子洋就发消息让他出去，他们俩沿着酒店外头的小巷子走。
“等元旦放假，反正你也没有考试，我带你去日本玩吧。”
灵超以前无意中说到过，很久没有看到过大海了，他听说日本的海很好看，希望有机会可以去看看。
木子洋也细心的记下来了，并且暗暗都做好了安排，等着给他一个惊喜。
他想着那段时间正好灵超要过生日了，也算提前送他一个生日礼物。
没想到灵超脸上并没什么开心的表情。
“还是算了吧，元旦之后有个资格证考试，我这段时间都没复习。”
木子洋听着和以往不同的冷漠声音，皱起眉头。
“就去个三五天没关系吧，我都安排好了。”
听了这话灵超像触电一样猛地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
“你都没和我商量就安排好什么了，你凭什么自作主张啊。”
木子洋也停下脚步，他不知道灵超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傻逼了一回。
“我辛辛苦苦想要给你个惊喜，你就这个态度？”
“那我该什么态度啊，感恩戴德？痛哭流涕？”
木子洋被他这番话气笑了，他放缓声音，冷静下来过去拉灵超的肩膀。
“怎么了啊？”
灵超甩开他的手，掉头往回走。
本来木子洋这个人，也不是什么会低三下四的好脾气，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也不会选择追上去。
爱走不走。
木子洋给秘书打了个电话，让她取消在日本所有的行程。
挂了电话越想越气，他和岳岳打了招呼就开车自己跑到许久没光顾的夜店了。
寒假也本该继续实习的灵超，学校放假第一天就坐火车回家了。
这段时间他们也一直没联系。
他知道自己很敏感没有安全感，也会想这件事情是不是自己想太多。
公司里知道他们关系的也只有岳岳和木子洋的秘书，他们也都是可靠的人。
可他们都是木子洋那一边的，在这段感情里他一直是孤立无援的。
他想过和木子洋联系一下吧，哪怕道个歉。
但又一想，万一电话接通，传来的是木子洋冷漠的声音问他——你是谁啊我早就不记得你了——这种话，他就害怕得不行。
到除夕春节之前的十几天里，灵超每天就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出去见见以前的同学朋友，整日里无精打采的。
除夕那天，一家人围在一起看春晚，他却心不在焉。
要不要打个电话呢？发个消息？或者只是发个新年快乐的表情？他琢磨着。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赶忙看显示，又耷拉下去肩膀。
是岳岳。
“岳叔，过年好！”
“新年快乐啊小宝贝儿。也给你爸爸妈妈拜年啊。”
“谢谢岳叔。”
“在家干什么了都？”
“呆着呗。”
“洋洋你俩没联系啊？”
灵超心里一跳，抓着手机跑到阳台上，外头是万家灯火一片喜庆。
“没有。”
岳岳沉默了一会儿，还没回话，就被灵超又打断。
“岳叔，我问你个事儿。”
“你问。”
灵超张了几次嘴，大片的委屈涌上心头，鼓足勇气发出的声音竟然带着些哽咽。
“他是不是喜欢别人了？”
岳岳听着略带哭腔的问话，这问句里带着肯定的语气，孩子肯定是委屈死了。
虽然不知道他俩发生了什么，但不管发生什么，肯定是木子洋的错。
岳岳坚定且毫无原则地想。
“你别这么想，你等会儿啊，我待会儿给你打过去。”
灵超抓着手机还站在阳台上，他拼命地忍着，可不能让不开心延续到新的一年。
不一会儿电话就响了，不是岳岳的号码，是个陌生的号码。
他寻思着是拜年的同学，没多想就接了。
“喂？”
“新年快乐。”
听着熟悉的温柔声音，灵超刚做好的心理建设就崩塌了。他很想和木子洋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
“怎么？不想祝我新年快乐啊？”
“不想。”
他吸了吸鼻子，回了一句。
“嘿……那我不想你了啊。”
木子洋略带责怪和撒娇的声音，让灵超不自觉笑起来。
“再给你一次机会，想不想我？”
“嗯。”
“什么时候回北京？”
灵超回忆着火车票上的时间，告诉他一个临近三月份的日子。
“好，你把时间发给我，到时候我去接你。”
“行。”
“没事儿你去玩吧，我挂了。”
“等等……新年快乐。”
六
二月末，灵超提着箱子站在火车站前头等说好了来接他的木子洋。
虽然是渐渐回暖了，但北方的二月末还是冷的，灵超嘚嘚瑟瑟的只穿了一件薄棉衣就出来了，没想到都快一个小时了木子洋还没来。
接到电话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他坐在火车站的KFC里头捧着热红茶暖和身体。
“你在哪啊？”
“我在KFC。”
“你老老实实在那呆着，我去找你。”
似曾相识的对话，拉远了灵超的记忆，那个下着暴雨的北京。
车子缓缓的在路上开着，时隔两三个月的见面，俩个人也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
自然地就好像只是一两天没见一样。
“干嘛去了老实交代。”
灵超把冰凉的手伸进他大衣里来回搅着，粗着嗓子问。
“我刚才有点儿事。”
“什么事儿这么重要？”
“我说了你别生气啊，我妈非要让我相亲去，我就过去见了个面，也不好看手机。”
木子洋轻描淡写地说。
他是真的没当回事儿，他要是当回事了也肯定不会和灵超说。
反而他觉得这种事情瞒着他，才是对他的不尊重。
除夕那天岳岳给他打电话劈头盖脸一顿骂，说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小弟弟都快哭了。
他心里头不好受，但嘴上也不示弱。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谁让你给我小弟惹哭了！你等着我回北京的。”
“我欠你哒，帮你有错了！”
不理会炸了毛的老岳，他赶紧就给灵超打了过去。
虽然那时候，他依然不明白灵超为什么说翻脸就翻脸，也没明白他为什么害怕再给灵超打电话。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把所有的事情铺开来，开诚布公地让灵超知道。
灵超变了变脸色，把手收回来，又恢复跟着音乐摇头晃脑的样子。
“你带我去相亲，我就不生气。”
木子洋没想到他这么回答，愣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
突然安静下来的空气，让灵超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
“行啊。”
要是知道现在的结果，木子洋肯定会倒回到那一天抽自己两个巴掌。
他妈催的紧，连着安排了好几份相亲，木子洋也履行了当初的承诺，每一个都带着灵超去了相亲现场。
不出两种结果。
一种是女孩子看他还带了个人过来，觉得他没有诚意立马变脸。还有一种是看到灵超之后就转移了目标，和灵超大聊特聊起来，走之前还要了联系方式。
反正不管哪种，结果都是两个人想要的——没成。
每当第二种情况发生的时候，灵超就会骄傲地冲木子洋扬起下巴，木子洋也不生气耸耸肩。
灵超给了第一个要电话的女生联系方式，木子洋表面无所谓回家就揍了他一顿。
还算欢乐的日子一直到最后一个他妈给他安排的相亲对象的出现。
两个人刚坐下，女孩儿的眼神就在两个人脸上来回看，喝了口饮料小声地问了句。
“你们俩是不是一对儿啊？”
——“不是。”
——“是啊。”
截然不同的两种回答，让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木子洋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一直回避两人关系的灵超会斩钉截铁地回答“是”。
灵超也懵了，他没想到木子洋会否定。
女孩儿也愣住了，但木子洋看到她的表情，却以为她是被吓到了。
他在桌子底下拍了拍灵超的腿，又张口和女生解释。
“他开玩笑呢。”
“我开没开玩笑你自己心里清楚。”
灵超紧闭着嘴唇瞪着红了的眼睛，胸脯上下起伏，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包间。
木子洋伸伸手没抓住他，愣在当场。
“愣着干嘛啊，赶紧追啊。”
女孩儿小声的提醒，他才回过神来，把钱放在桌子上冲她说了句抱歉抓着外套追了出去。
那天最后也没追上灵超，不过灵超还是回了家——他的公寓。
他想开口解释或者道歉，但是灵超对他爱答不理的态度也让他很火大。
他从小到大也没受过这种气，以前的那些人有哪个敢给他脸色看，逆着他的性子来。
“咱们谈谈。”
灵超回学校两天之后一开门，木子洋正坐在客厅，看他回来便拉他好好聊聊。
“谈吧。”
灵超大衣也没脱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也没看他一眼。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你想让我说什么。”
灵超冷哼一声，还是没抬头看他。
“我那不是为了应付我妈吗，再说我也没瞒着你。我当时没承认，是怕我妈知道了找你麻烦。”
“那我谢谢你了。”
“你还气什么？”
木子洋有点恼火，站起来盯着灵超。
过了半天，灵超才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咱俩分了吧。”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木子洋怀疑自己听错了，微微弯下腰，手撑着沙发背瞪着他。
灵超毫不示弱地瞪回去，不怒反笑。
“你以为我跟你这快两年了，我不知道你想干嘛啊，木子洋，你就等着这一天呢吧。”
“你再说一遍。”
“你就等着我说分手呢吧。”
木子洋咬着牙，一手就抓住灵超后颈把人往怀里带，灵超一推就推开眼前的人，跳起来的时候碰掉了旁边柜子上摆着的玻璃摆件。
紫色半透明的玻璃块掉落下来撞在大理石地板上，碎成几瓣。
“你别无理取闹。”
木子洋声音不大，但让灵超觉得害怕。
“是我的错，我要求的太多了，所以我现在我不想要了，不想要你喜欢我了。”
“我什么时候不喜欢你了？”
“你从来没有说过你喜欢我，哪怕我死乞白赖地问你，你都没说过。你对我的那些好，我记在心里，可也总提醒着我，你这样对我如果不是喜欢，就像是‘包养’。”
灵超盯着他，扯出了个自嘲的笑。过了这么久，他脑子里却还是挥之不去的那两个字。
木子洋眯着眼睛回想着，他没有这个习惯。
要是让他对他那些狐朋狗友虚情假意地告白撩骚，他可以连说一个钟头不重复。
但是让他对着眼前的孩子说什么情话，他却说不出口。
他并不知道是为什么，也没有细究过原因，他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你冷静点。”
他又伸手去拉，灵超往后退了两步去躲，不小心踩到碎玻璃滑了，滑到的时候他下意识用手去撑，手掌刹那间被玻璃渣划出了血。
他低头看了眼手掌，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挺冷静的。其实，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我知道错都在我，我想法太天真，占有欲太强，也太没安全感。我这样的人不适合喜欢你这种人，你也不适合喜欢我。”
木子洋想伸手去拉他，又怕他再因为移动被划伤，僵在原地没有动。
“现在结束挺好的，真的。”
灵超撑着地面站起来，深吸了口气往外走。
木子洋看着那个背影，攥紧了拳头。这些话是他第一次听，他很怕这也是最后一次听。
他想要求他恃宠而骄，却没有给他这样的底气。
“我喜欢你。”
背影顿了顿，灵超回头冲他笑笑。
“你不用做到这种程度，我很感谢你，用了两年时间，让我长大了。”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