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到处是假正经,难得傻兮兮


年少有为(上)

#好久不见

#尽量在小鹅生日之前完结,不算生贺的,小礼物…吧【胡言乱语中

#主洋灵,略带一些卜灵,我就不打ta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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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如盛夏。

 

偌大的商场大厅人头攒动,热热闹闹的女孩们,驻足观看的路人,不大但精致的舞台在一隅,这一切都在等待着一个颗新的明星。

 

灵超从车上下来,空旷的停车场顿时变得嘈杂起来,脚步声和快门声劈头盖脸地砸来,画好精致妆容的他没作太多的表情,被人护着往外走。

 

有这样一部分新人,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可以仅凭一部作品达到可以开见面会的程度。灵超就是这群人之一。

 

外界评价他的条件好,运气好,遇到的作品好,所谓天时地利人和。

 

他只能尴尬地笑笑,无言以对。

 

很快到了商场舞台一旁临时搭建的休息室,工作人员迎上来递给他插着吸管的水瓶,给他调试设备整理衣服。

 

商场暖气很足,人又聚了很多,他很快变得有些热。

 

临上台前,他无意识地抬眼看向门外,挤在舞台周围的人群边缘,一个熟悉的身影,好像也在望着这里。

 

愣了两秒,他推开身边的工作人员,一下子冲出了临时休息室。

 

目光越过大部分拥挤过来的人,焦急地四处搜寻着,却怎么也看不见那个身影,直到涌上来的人越来越多。

 

他被人推搡着,耳边全部都是尖叫,甚至有哭声。

 

他也推搡着不断凑过来的人群,甚至慌张到手脚冰凉,可还是没能重新找到他。

 

安保人员挤了进来,加入了拉扯他的人群里,他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

 

直至失去意识之前,他的脑海里只盘旋着一句话。

 

是你吗,是你来了吗,那你为什么不过来。

 

不过来和我说句话呢。

 

+++

 

“发烧怎么也不说一声,这要真在现场出事怎么办?”

 

声音从头顶传来,可灵超懒得抬眼去看,他微不可见地动了动嘴角,假装自己没有醒过来。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声音离近了些,一只手碰了碰他因为输液变得冰凉的手和胳膊,像是被冰凉的肌肤吓到了,那只手很快缩了回去。

 

下一秒,握上来两只手,温暖的手,正向他传递着自己的温暖。

 

灵超还是不想睁开眼睛,也并没抽回手。

 

直到那双手松开,输液的手被塞进被里,他才睁眼看向已经坐在窗边西装革履的男人。

 

“对不起,把事情搞砸了。”

 

“身体要紧,粉丝都理解,你昨天才刚从大山里面赶回来。”

 

灵超没回话,故意忽视那人眼里的关切和一丝疑虑,把半张脸也塞进被子里。

 

“您回去吧,凡哥。”

 

凡哥是他现在的老板,而卜凡,是掌控他命运的人。

 

卜凡的脸上变得柔和生动起来,他倾身把被子拉下来一些。

 

“别捂着脸,被子里空气肯定不好,你饿了吧,想吃什么,我让他们给你买。”

 

灵超摇摇头,他是真的没什么食欲。

 

“还是得吃点儿东西,才能好的快,我叫他们去买粥吧。”

 

他睁着眼睛数着吊瓶里一滴一滴往下流的液体,叹了口气。

 

“你知道,小酶人吗?”

 

记得初中生物课上有讲过,人在发烧的时候,身体里有一种酶是不活跃的,所以人是没有胃口的。

 

他眼前甚至还有生物书上拟人化的小酶人的样子。

 

他以前也爱发烧,他妈告诉他是早产体质不好的原因,每次流感他都要输液才能好。

 

【看来你身体里的小酶人真懒啊,总是不爱干活儿。】

 

这是他第一次跟别人讲小酶人的故事,那个人的回答。

 

他还记得他一边说,一边把手搁在自己的两颊降温,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你说什么?”

 

卜凡皱眉问了一句,眼里带着一些疑问。

 

“没什么。”

 

他没有再把被子拉起来盖住半张脸,而是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继续小憩。

 

听着椅子挪动和关门的声音,他才睁开已经通红的眼睛,独自叹气。

 

那个人,那个出现在他见面会现场的人,是他吗。

 

是知道小酶人故事的木子洋吗。

 

是木子洋回来了吗。

 

他不知道谁能解开他的这些疑问,谁能给他一个悔过的机会。

 

他把被子拽起来盖到头顶,蜷缩在漆黑的空间里,仿佛安全了很多。

 

“你知不知道啊……”

 

你知不知道啊,木子洋。

 

寒冬如盛夏,却依旧是寒冬。

 

+++

 

灵超和木子洋认识的时候,灵超身上只有一件棉袄,一个背包,一个手机。

 

刚满十六岁的他,带着满腔热血和幻想离家出走了。

 

木子洋也才刚刚毕业,租了一间还不错的主卧,可工作久久没有眉目,他又不好意思向家里伸手,便想着找一个干净的,生活习惯不错的男生合租。

 

他相信,总有人和他一样窘迫,又体面。

 

没过多久,一个认识的哥们儿就打来电话说,自己老家邻居弟弟离家出走来闯社会了,正好也想低价求租,人很干净利索,没有不良嗜好。

 

他看了照片才让人过来的。

 

“你行李呢?”

 

“就这些啊。”

 

灵超站在门外,一脸坦然,木子洋迟疑了一下,还是欠身让他进来了。

 

玄关正对着主卧,灵超不怕生地站在主卧门口探着身子往里头张望,木子洋双手插在裤兜里,绕过他,从里面取出双酒店的纸拖鞋,扔在他面前。

 

“什么星座?”

 

“摩羯。”

 

灵超一边低头脱鞋一边回答,没看见木子洋变了色的脸。

 

后来,木子洋跟他说,他本来想找个处女座室友来着,“摩羯”这两个字让他脑袋突突的疼。

 

“这房子两居室,次卧是个挺好的大姐。你和我分这个主卧,一个月3300,你就给我……1300好了。”

 

本不是这样的,木子洋原本的计划是平摊,可从灵超进门开始的这段时间,他改变了主意。

 

“现在这张床是一米五宽的,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可以加一张单人床,但这几天可能就要将就一下了。”

 

“谁出钱?”

 

参观阳台的灵超回头问了一句,把双肩包摘下来扔在床边的小地毯上。

 

“什么?”

 

木子洋停下来,没明白他的意思。

 

“买单人床的话,谁出钱?”

 

“我出。”

 

木子洋又一次违背了自己的原则。

 

“那不用买了,把这钱省下来请我吃顿羊蝎子呗,我好几天没吃肉了。一顿羊蝎子几百块钱,一张床得一千多吧。”

 

木子洋是个金牛座,精明得很,从不做赔本买卖。

 

可不知道那天怎么,他就给这歪理邪说绕进去了,竟然也没觉得吃亏。

 

到了月末,两个人还是没找到工作,却该交房租了。

 

木子洋看了眼手机的余额,脚尖踢了踢坐在小地毯上玩手机的灵超。

 

“该交房租了。”

 

灵超抬起头来,眨了眨眼马上瘪起嘴巴,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连吃饭的钱都不够了……等我下个月,下个月一起还你!”

 

“你为什么从家里跑出来?”

 

灵超想了一会儿,并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是难以启齿,是不知道怎么能够表达得更清楚,他想做明星,却并不是因为明星是明星。

 

他知道这条路不简单,却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难,凭着无知者无畏,准备一条路走到黑。

 

可这个开始并不顺利,连二房东都要把他赶出去了。

 

“吃吧。”

 

一盘黏黏糊糊的西红柿炒鸡蛋,西红柿却是个个分明的大块头,让原本肚子饿的灵超都失去了食欲。

 

“就吃这个啊。”

 

他不情不愿地从地毯上爬起来。

 

木子洋抽出纸巾擦手纸沾上的汤汁,又从桌子上的塑料袋里抽出两个白馒头,塞给了灵超一个。

 

“你有钱吗?你有钱你吃肉去,哦不对,先把房租交上。”

 

“就吃这个,就吃这个!你给我吃肉我跟你急啊。”

 

听他说完,灵超连忙咬了口馒头,笑嘻嘻地夹起一块还反生的西红柿嚼了起来。

 

+++

 

灵超靠在床上,手背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点滴换了好几瓶了,卜凡和他说他不是普通的感冒。

 

“你这是炎症,得退烧消炎,护士说第二瓶刺激性强,要慢点滴。”

 

他点点头,张嘴吃下卜凡递过来的一勺粥。

 

卜凡很喜欢他,对他也温和,但不那么细心。

 

滚烫的粥吃进去,烫得他倒抽了两口气,又不想吐出来,只得囫囵咽下去,结果又烫得食道生疼。

 

第二勺过来的时候,他还没办法张开嘴,卜凡看着他的样子才意识到什么,连忙问他怎么了。

 

热度差点激出眼泪来,他说不出话,只能挥挥手。

 

不是不能吐出来,卜凡不会生气,也不会怪他,本来也不是他的错。

 

可他觉得如果吐出来了,就像是撒娇,或是嗔怪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卜凡把粥放在桌子上,凑过去问他,是不是想吃别的东西。

 

“有西红柿炒鸡蛋吗?”

 

他伸着被烫的舌头,含糊不清地说,卜凡并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

 

像是突然惊醒,睁了睁眼睛,眼泪就直直地落在了白色的被子上,印出了水圈。

 

人家说,生病的时候最脆弱。

 

“怎么了?怎么哭了?”

 

“烫的。”

 

灵超把舌头伸出来冷却,笑嘻嘻地解释。

 

卜凡的眼神却黯淡了几分,他撇头看了眼搁在桌子上的粥,转过去看着灵超笑起来的脸,和红红的眼睛,伸手掐掐他的脸颊。

 

“熊样儿。”

 

灵超心里知道,卜凡工作很忙,忙到他这个普通人想象不到的地步。他很清楚,卜凡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来讨好他,毕竟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因为卜凡的照顾。所谓照顾,是他不能拒接也接受不了的一种交换形式。

 

正是这种交换,让他拥有了现在的一切,却也失去了想要拥有的一切。

 

“凡哥,这次,损失了多少钱?”

 

“什么损失?”

 

“我临时退场,损失了多少钱?”

 

“没多少,和你没关系,你好好养着,早日开工,就当还我了。”

 

“……我欠你太多了。”

 

灵超小声地说,他不知道卜凡听没听见。

 

又呆了一会儿,叮嘱他在粥冷掉之前务必要吃完,卜凡赶忙回去了。

 

灵超的药快要打完了,他把输液管的钮推到了最上面,液体一滴一滴地加快了速度。血管很快地给了反应,从手背到小臂,痛感顺着静脉直直地传输着。

 

他咬紧了牙。

 

眼看着没到几分钟,瓶子见底了,灵超犹豫了一下,收回了去按呼叫铃的手,抿紧了嘴唇,闭着眼睛用左手拔掉了右手上的针头。

 

学着护士的样子用手揉着针孔上的棉花,但深红色的血还是很快浸透了小块的棉花,渗出了一点在他揉针孔的指肚上。

 

他抽出两张纸巾,把棉花揭下来扔掉,胡乱地用纸巾擦了擦出血的地方。

 

掀开被子下床,头还是一阵晕,高烧应该已经退了,他胡乱地套了衣服,裹上白色的羽绒服,全副武装地走出病房。

 

外面的病房有很多人同住的,还有一些挂急诊或者和他相同问题的人,甚至没有输液室的座位,靠在墙边或者走廊的座椅上打盹。

 

他这个毛病,根本用不着住院观察,也犯不上花那么多钱住在单人病房里。

 

看着这些,他心里对卜凡的愧疚就更多了一些。

 

出门打了车,报了一个熟悉的小区名,他想要去之前住的地方看看。

 

木子洋走之后把这里退掉了,他来过一次,早就住上了别的人,只有室友大姐还在,出门看见他,会笑着和他说,好久没见呀,弟弟又好看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问我洋哥去哪了您知道吗。

 

大姐脸上挂上了疑惑的颜色,小洋走了呀,说是去外地工作了,听说是个不错的工作呢,他没跟你讲吗。

 

哦,讲了,但是我不小心给忘了。

 

之后他就再也没来过,直到今天。

 

他知道,就算是木子洋真的回来了,也不会来这里住,更不会来这里看看。

 

刚刚下过雪,并没有积多厚,一楼阳台下有一层台阶,台阶旁有一圈正在融化的积雪,灵超脚上几千块的鞋子踩在已经化掉的泥水里,白色的鞋底染上了污渍。

 

他蹲下来,用手指轻轻划着鞋底沾上的泥水,冻得吸了吸鼻子。

 

白色羽绒服的袖口上染上些黑红色,手背早已不出血了,却淤青了大片。

 

这一切都是借着一楼阳台上灯笼的光才看见的,小区里的路灯坏了很久,物业都没有来修。

 

楼门没有门灯,斜前方停着两辆脏兮兮的共享单车。

 

之前的冬天,灵超也蹲在过这里,等着木子洋回来。

 

和现在不一样的是,那时候他知道,木子洋一定会回来。

 

+++

 

叮叮当当的,自行车朝他骑过来,他看不清车上的人,却能听出来把共享单车骑出这种声音的是谁。

 

吸吸鼻子,吹了一天的风,让他冷得不行。

 

木子洋从自行车上跨下来,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他握着静音的电话从一楼阳台底下跳出来。

 

“卧槽你从哪冒出来的吓死我了。”

 

木子洋被吓得一抖,关上通话界面,世界又变成黑乎乎的一片。

 

灵超只有一件棉袄,早已抵御不了一年里最冷的时候,身上套着的不合身的大衣,是木子洋的心肝宝贝。

 

不得不说,质量是真的好,抗风又保暖。

 

可他还是冻得发抖,直打喷嚏,马上,就冲着木子洋的脸打了个超大号的喷嚏。

 

“哎哟我去,你可真是祖宗啊,走,快回家了。”

 

前几天,他的大门钥匙丢了,木子洋下班很晚,他在外面回来只能去小区外的小超市等着。

 

正赶上小超市老板有事儿,提早关了店,木子洋又临时加班,晚了两个小时才回。

 

一进房间,他就忙不迭地把外套脱了钻进被窝,只露出两只眼睛,看木子洋进来收拾,忙里忙外。

 

这时候,他已经欠了木子洋三个月房租了。

 

“你在我这儿可利滚利了啊。”

 

木子洋斜睨着,把打包回来的饭菜倒进碗里,端出去热,又把他扔在地上的大衣捡起来挂好,把两个人平时胡乱放置的东西收拾到原位,又把窗帘拉好,顺手把房间的灯也关了。

 

一刹那漆黑一片。

 

“你干嘛啊。”

 

灵超的露在外面的眼睛亮晶晶的,不知道该看向哪个方向,心里却一点不害怕。

 

“还钱,不还钱就肉偿啊。”

 

木子洋的声音从床的另一边传来,越来越近,灵超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

 

待能看见木子洋的轮廓的时候,脑袋上被扣上了个东西。

 

他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摸上去,是硬纸板做的王冠。

 

很常见的那种,蛋糕店里卖的过生日时戴的寿星帽。

 

灯再度被打开,小桌子上出现一小块圆圆的草莓蛋糕,还有两罐啤酒。

 

木子洋站在一旁,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张嘴也还是不客气的数落。

 

“你说你小小年纪,怎么啥都记不住,衣服记不住挂起来,饭不记得按时吃,钥匙也要弄丢,连自己生日都忘了,真是,哎哟,说你点儿什么好。”

 

怎么会忘啊,自己的生日,是小孩子心里最难忘的一个日子。

 

只是,他就算记得又怎么样呢,有谁会和他一起过吗,他有钱过吗。

 

现在木子洋一脸毫不在乎的表情,却给他端来了世界上最美味的蛋糕和最温暖的光。

 

他掀开被子跳起来,一下子蹦到木子洋身上,木子洋显然措手不及,往后退了几步,要不是抵在衣柜上,险些要摔倒。

 

“你太好了吧!谢谢谢谢!”

 

他大声喊着,像是要掀翻屋顶,直接冲上天去。

 

“快下来,哎哟,我的耳朵,我的腰,快下来!”

 

木子洋两下把他从身上扒拉下来,脸上却也跟着笑起来,去厨房取了热好的菜,一起摆在桌子上。

 

“你快去洗个手,因为太晚了大的蛋糕都卖完了,明天周末,你也没什么事儿,我们喝点儿酒,正好我也好久没喝了。”

 

“得嘞!”

 

灵超小跑着去卫生间洗手,拉上卫生间的门,他撑着洗手池啜泣起来。

 

抬头看着镜子,脸是笑着的,眼泪却不停地往下掉,他用手捧着凉水胡噜了两把,又敷了敷通红的眼睛。

 

下午的时候收到妈妈的短信,让他撑不下去了就回家,大不了挨顿打,也就过去了。

 

他是真的已经去了车站,在买票的队伍只剩下一个人就轮到他的时候,跑了出来。

 

没有去约好的面试,直接跑回了这个小区。

 

回到了这个木子洋跟他说“回家”的地方,在冷风里,用冻僵的手指回复了妈妈一条消息。

 

不用担心,我很好。

 

那天晚上喝的不多,一人一瓶啤酒而已,却让他们敞开心扉聊了很多。

 

木子洋知道他来面试经纪公司,想要做明星,想要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与众不同的,闪耀的,让人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事情。即使和家里闹翻,即使身无分文。

 

木子洋笑笑,也开始讲起自己。

 

为什么做模特,不是因为多喜欢,可能就是因为别人说了句,你个子高气质好,不如去学习一下,考不上一本还能走个艺术招生,最起码是个养家糊口的本事。

 

没有多热爱,也不厌烦,一切都是试试看,反正没坏处。

 

“我没有碰到过你这样的人,不过现在看起来,人生有过这么一次叛逆,也是挺不错的。”

 

“是吗嘿嘿,我也觉得,我觉得自己特酷。”

 

灵超有些微醺,摇头晃脑的,伸手抓着叉子插起一块蛋糕,晃晃当当的,在吃到嘴里之前就掉在了身上。

 

白色的奶油粘在了暗红色的毛衣上,让木子洋翻了个白眼。

 

“我这毛衣多少钱知道吗,我自己都舍不得穿,你快给我脱下来!”

 

说着就上手去拽,灵超举着叉子往后躲,眼瞅着到了墙根没了退路。

 

“我穿了就是我的了,略略略,你打我啊。”

 

“还成了你的你个小白眼狼,啊?吃我的,住我的,穿我的,今儿个可是大年三十儿,咱的债可不能再拖了!”

 

木子洋人高马大的欺身过去,灵超整个人都被摁住,动弹不得,差一点就要求饶了。

 

温良的手不小心碰到毛衣下面的肌肤时,灵超打了一个激灵,放下了举着叉子的胳膊,抬起头。

 

木子洋的头近在咫尺,笑得眯起的眼睛也就在他的眼前,看他突然睁大了眼睛看过来,木子洋也停下了动作。

 

手里还抓着粗线毛衣的边缘正要向上翻,这一秒却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酒精的作用涌上大脑,灵超觉得自己口干舌燥,条件反射地舔了舔嘴唇。

 

这动作让木子洋盯着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挪到他的嘴上,这个轻微的动作,让灵超突然抬了下头。

 

接下来的事情,让两个人都愣在原地,空气安静得仿佛能听见易拉罐里啤酒气泡炸裂的声音。

 

“啪”,气泡破了。

 

灵超后悔死了。

 

他为什么要做那个动作,看起来像是亲了木子洋一下的动作。

 

事实上也确实是亲到了,这是他更懊恼的一点,这是初吻啊。

 

万一以后成名了,访谈上问他初吻在什么地方和谁,他该怎么说啊,他可是个不会说谎话的,诚实的人。

 

但当务之急是,木子洋要是生气了,把他赶出去可怎么办啊。

 

木子洋没说话,在灵超飞速推开他跳上床躲进被子里之后,默默地收拾了地上的狼藉。

 

灵超听着来来回回几趟的脚步声,每次那声音离他近一些他都紧张到紧闭起眼睛,揪着被角的手心里冒出了汗。

 

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鼓起的被子,木子洋一改往日故作嫌弃的语气,轻声地开口。

 

“起来去洗漱再睡吧。”

 

灵超紧张到超速的心脏突然就稳当了下来,仿佛是那只手和这轻声细语的力量。

 

“我……我忘了,我喝多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听见了木子洋轻声的笑,灵超忐忑地露出脑袋,房间里还只剩一盏台灯亮着,氤氲着暧昧的光。

 

木子洋维持着叫他的姿势,看着他的眼睛里带着些什么想说却没说的话。

 

看他呆滞的眼神,笑着低下身也学了他刚才的动作。

 

“礼尚往来,好借好还。”

 

+++

 

灵超笑了笑,满是自嘲的意味。

 

如果真的有人采访时问他关于初吻的问题,他应该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胡编乱造了吧。

 

人是会变得。

 

不仅仅是他一个。

 

蹲得久了腿有些麻,他正撑着想要站起来,却听见一阵渐渐靠近的脚步声。

 

他在阳台底下屏息,阳台灯笼的光勾勒出了来人的身影,让他咬上了自己的手背。

 

木子洋果然回来了。

 

淤青的手背突然被外力扭曲,疼痛顺着末梢神经快速传入大脑,让他深吸了口气。

 

木子洋显然听见了,转头看向这片黑暗,但并不能看清楚。

 

灵超松开手背,缓缓站起来,脑供血不足的代价是眼前突然一片黑,他急忙伸手扶上一旁的共享单车,却没想力道不对,两辆车都被他推到了,他也摔了上去。

 

木子洋站得不远,条件反射地往前跨了一步,外面的那辆单车挡在了他的腿上。

 

一阵手忙脚乱过后,灵超的白色羽绒服上沾了更多的泥渍,他不好意思的笑笑。

 

“好久不见啊。”

 

“摔着哪了吗?”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灵超有些手足无措。

 

原本他以为,以这样狼狈不堪的出场方式重逢,他已经很难堪了。

 

可没想到,木子洋的第一句话更让他无地自容,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哭什么?”

 

又忍不住掉眼泪了,他原本不是一个爱哭的人,甚至可以说心肠很硬了。

 

可每次只要和木子洋扯上一星半点儿的关系,哪怕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丝丝缕缕,都能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管是感动的还是难受的。

 

“我摔疼了。”

 

他抬起手来擦满脸的眼泪,袖子上的泥蹭到脸上也浑然不知。

 

其实,他只是挡住自己的眼睛,他并不敢看木子洋。

 

他也害怕,木子洋会指着鼻子通骂他活该,或者冷漠地走开。再或者也有可能,木子洋会像以前一样,嘲笑他“你是不是傻啊”,然后拉他过来看伤到哪了。

 

他害怕且期待着。

 

“小心点儿。”

 

木子洋带着笑意说,灵超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他。

 

他没想到,木子洋的回答,礼貌又疏离。

 

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

 

+++

 

他颓然地放下手。

 

木子洋提议找个地方坐坐,外面太冷了。

 

于是两个人走了两条街,走到附近一个二十四小时咖啡店。

 

店面不大,有一些大学生在咖啡店里奋战。

 

灵超的手一直放在木质的桌沿上,他戴上了帽子和口罩,坐在靠窗的位置背对着店里的人。

 

木子洋端着两巧克力过来,灵超很喜欢热巧克力,可并没有像以前一样马上把杯子捧在手里。

 

他使劲儿扣着桌沿,直到手指发白,木子洋把手放在杯壁上取暖,一双手冻得通红。

 

灵超想要去摸一摸那双手,让它们不要那么红,变得温暖一点儿。

 

刚抬起手,木子洋就把那只手挪到了桌下,开口问他。

 

“你拍的戏我看到了一点,后面要会员了,我就没怎么看。”

 

灵超放下手。

 

喝了一口热可可,一点儿也不甜。

 

木子洋以前说过,你拍的戏要是不好看可怎么办,那我可有得受折磨了。

 

你不看不就得了,灵超不高兴地翻他白眼。

 

那哪成啊,自己家孩子的作品,再难看也得看,必须得看,看一遍还不行,得多看几遍。

 

那要是要花钱呢,就那种冲会员才能看的。灵超追问。

 

那必须冲会员,买仨,你一个,我一个,另一个就在那干放当背景音。木子洋大手一挥,像是在说一番豪言壮语。

 

“你那个老板,应该是个好人吧,他对你好吗?”

 

灵超没回答,木子洋也没问下去。

 

窗外又开始飘起雪花来,灵超想伸手去接,伸出去的手直直地戳在玻璃上。

 

“生病了吗?为什么还要蹲在那里。”

 

在等你。

 

灵超说不出口,他咬咬牙,扬起一个笑脸。

 

“你送我回去吧。”

 

也是这晚,第一次,直视木子洋的眼睛。

 

他已经够虚弱了,这动作足费了他好大力气。





TBC


【不喜欢设定的也不要告诉我,反正我不改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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